“一勞永逸?”
鄭政委咀嚼著這四個字,渾濁的眼睛裡,精光一閃而過。
在場的都是搞技術的,他們太明白這四個字的分量了!
“年輕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一個頭發花白,戴著老花鏡的老技術員終於忍不住了。
“我叫錢振華,搞了一輩子無線電技術。
這台校準儀,我們小組研究了三天三夜,連個所以然都沒搞出來。
你一個毛頭小子,憑什麼說它有設計缺陷?還敢說能一勞永逸?”
這位錢工,是國家無線電領域的老權威,德高望重。
他一開口,旁邊幾個技術員立刻附和起來。
“就是!錢工說的對!這可是西德普的尖端設備,人家幾十年的技術積累,能讓你一個小年輕看穿?”
“小李同誌,我知道你修好了壓力機,有本事。
但這是軍工項目,不是兒戲!出一點差錯,我們誰都擔不起責任!”
“我看,還是老老實實地修好它就行了,彆節外生枝!”
李副廠長也緊張得手心冒汗,他拉了拉李衛國的衣袖,低聲道:“衛國,有把握嗎?沒把握咱就先修好,彆把話說滿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李衛國推到這個位置,可不想他因為年少輕狂,一步踏錯,萬劫不複!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那位錢工,問道:“錢工,既然您研究了三天,那您一定知道,這台設備的核心振蕩器,為什麼在工作時,會產生一個17.5千赫茲的微弱諧波吧?”
錢振華一愣,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諧波?他們這幾天光顧著檢查哪裡燒了,哪裡斷了,誰會去注意一個微弱的諧波?
李衛國不等他回答,又問道:“那您知道,為什麼設計者要在這裡,用一顆不耐高壓的鉭電容,而不是用更穩定的陶瓷電容嗎?”
錢振華的額頭,開始冒汗了。
這些問題,直指設計的核心邏輯,彆說他,恐怕除了設計者,沒人能明白。
“您連它最基本的工作原理和設計思路都沒摸清,又怎麼能斷定,它沒有缺陷呢?就因為它印著外國字母?”
“我……”錢振華被問得啞口無言,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李衛國,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李衛國不再理他,而是轉向鄭政委,目光灼灼。
“鄭政委,我說的缺陷,不是空穴來風。”
“我今天把它救活,可它的病根還在。下一次它什麼時候再犯病,誰也說不準。”
李衛國的比喻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懂了!
鄭政委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他想到了李衛國剛才那句問話——“如果不是在調試,而是在戰場上呢?”
這個責任,他擔不起!整個北方軍區,都擔不起!
“那你說的‘一勞永逸’,又是什麼方案?”鄭政委的聲音嘶啞。
“很簡單。”
李衛國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張圖紙,反過來在空白的背麵,用鉛筆飛快地畫著。
線條精準,符號標準,一個複雜的電路圖,在他筆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迅速成型。
“我不動它內部的任何一個零件。”
李衛國放下筆,指著圖紙對眾人說。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死死地盯著那張圖紙。
錢振華也擠了過來,他瞪大老花眼,看著圖上那些匪夷所思的電路結構和元件組合。
他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這圖紙上的設計思路,完全超出了他幾十年的知識體係!太精妙了!太不可思議了!
“這……這能行嗎?”一個技術員小聲地問。
“行不行,試了就知道。”李衛國胸有成竹。
“我隻需要一些最常見的電子元件,再給我一小時,”
“到時候,數據說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