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知此刻還在病中,而且海上風浪又大,船身搖搖晃晃的,她一路咬緊牙關,跌跌撞撞跑到了貨艙門口。
然而,卻被貨艙門口的打手攔下。
林惜知強打起精神,“兩位大哥行行好,我要拿點東西。”
打手們打量著林惜知,見她麵色青白,虛弱無力,似乎連站也站不穩,便沒有強行驅趕她。
隻是為難地說:“小姐,您彆為難我們,我們也隻是按東家的規矩行事。”
林惜知並未沮喪氣惱。
也沒有要強行闖入。
她指著貨艙外的一扇低矮小窗,問道:“那我就在這旁邊先看一眼,等找到我自己的箱子了,我再去和裴叔叔說。”
打手們看她實在搖搖欲墜,終於沒有阻攔。
而林惜知一到窗邊,便變了眼神。
搬!
她要統統搬空,一件不留!
裴家辛辛苦苦想要運去香江城的,一半是從她林家老宅搜刮來的老家具。
紅木做底的真皮沙發四套,兩米大床六張。
配套的餐桌、茶桌、衣櫃、床頭櫃、梳妝台數張。
進口大喇叭花留聲機三台。
高矮台燈、壁燈,就連吊燈也不放過!
還有繁複的木雕裝飾,年份久遠的瓷器茶盞,以及留有社會名流題字的彩色玻璃……
真不知道該說裴家人是精打細算,還是小家子氣。
不過,從前家裡用的東西,確實都是明珠城頂好的。
要麼就是父親從外國商會直接采購的,或是祖母親自設計,祖父找專門的匠人製作打造的。
獨一無二,舉世無雙。
林惜知對家具這些沒有興趣。
她隻想知道,父親當初留給裴誌寬的金銀細軟,還剩下多少。
林惜知迅速在腦海中清點起來。
十三個金絲楠木大箱子裡。
也就發現了兩箱上好的緞錦,三箱翡翠玉器,五箱燦金的小黃魚,三箱零零碎碎的銀錠。
林惜知的心都寒了。
爸爸留下那麼多好東西,連同媽媽當年的豐厚嫁妝……就這麼被裴家敗得七零八落,隻剩下這麼點了?!
林惜知的眼驀然刺痛發紅。
但眼下情況緊急,容不得她悲傷。
因為她似乎因為搬空了船艙,而消耗了自己這病體殘軀的最後一絲力氣。
她渾身發軟,站不起來了!
最重要的是,裴誌寬那個老賊,正在快步往她這邊來!
裴誌寬盯著林惜知潮紅的麵色。
心道:藥起作用了!
但嘴上卻仍舊裝作關切緊張,大聲問道:“惜知啊!你不好好在客艙裡待著,來這裡乾什麼?”
說完吩咐兩個打手,“趕緊的!把她抬去海匪船上!海匪看上我家女兒了,要接她去過好日子了!”
林惜知心底一沉:
裴誌寬這是演都不演了!
她懷著憤恨和不甘,目光緊緊盯著裴誌寬胸口的那塊色澤油潤的暖白玉。
那明明是父親最喜歡的一個手把件。
如今卻被這老狗登強占!
你配嗎!
眨眼功夫,白玉吊墜也被林惜知收進空間。
隻可惜,她此刻渾身酸軟,如同像一灘爛泥,根本提不起力氣。
連說話罵人的勁兒都沒有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他們扔到了一艘臭烘烘的小木船上。
林惜知躺在滿是魚鱗的漁網上,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前世行醫多年,讓她意識到,自己這會兒是中了藥了。
當初,她一直以為是海匪手段肮臟。
如今再看,她確信:是裴家早就給她喂了藥了!
他們是真的要毀了她!
林惜知咬緊牙關,從空間裡摸出一把鋥亮的水果刀,用鋒利的刀子在三個手指尖上,淺淺劃過。
血珠汨出,十指連心的痛,暫時喚醒了麻木的身體,讓她不至於昏過去。
就在這時,船頭忽然有人驚呼。
“不好!快跑!是海衛隊來了!”
幾個海匪如同驚弓之鳥,紛紛跳入海中。
林惜知心中一喜。
救兵來了!
真沒想到,海衛隊來得這麼快!
隻不過,手指尖的痛,終究沒能抵擋身體裡的強大藥效,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沒多久後,一個魁梧如山的高大身影,忽然如同泰山壓頂般,掀起船艙口的藍布門簾,逆光而來。
一進到船裡,宋卓為就聞到了血腥味。
他眉頭緊鎖,迅速掃視四周,隨後,目光落在了堆積成山的破漁網上。
那個穿著白襯衫、藍布裙的年輕姑娘,臉色蒼白,似乎快要不行。
林惜知癱倒在漁網堆成的小山上,手上還捏著一把帶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