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霜心中一聲歎息,擺擺手,讓侯公公把人送回凝華宮養傷。
一旁的司宮令黃密立刻上前阻攔:“不行,他身上還有殺害許美人的嫌疑,不能就這麼讓他回去!”
楚雲霜饒有興致地看著黃密:“你在教我做事?”
這個人她早就看不爽了。
在夢境外的琅玉皇宮,這個司宮令黃密就是當初入宮時教她規矩的黃嬤嬤。
黃嬤嬤仗著自己家裡和朝中權臣沾親帶故,對皇宮中所有無權無勢的人一視同仁地欺負。
當初楚雲霜護著南雪沒讓她伺候黃密洗腳,黃密就把所有怒氣都撒在楚雲霜頭上,打手板、站規矩、頂水碗、餓肚子……讓楚雲霜受了不少罪。
隻是那時的楚雲霜才剛嫁入琅玉皇宮,人生地不熟,也不想掀起什麼風浪,於是就忍了下來。
如今進了自己的地盤,這老貨居然還敢造次?
楚雲霜冷冷看著黃密:“管這麼寬,不如你來當皇帝?”
黃密一驚,立刻跪下:“臣不敢!隻是……”
楚雲霜:“說著不敢,卻還有話等著朕。你這司宮令還真是當上癮了,都管到朕的頭上來!”
黃密趴伏在地,大聲疾呼:“臣不是這個意思!臣隻是……”
楚雲霜:“你隻是為臣之道都學到狗肚子裡去罷了。我看你這個司宮令也彆當了,先回去好好學學規矩。你不是喜歡洗腳麼,你就去給所有宮人洗腳,天天洗日日洗!讓朕看看你能洗多好!”
她龍袍一揮:“來人,給她官服扒了!”
司宮令沒想到女皇帝居然來真的,大叫道:“皇上,冤枉啊!臣隻是怕妖妃害您!”
楚雲霜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妖妃”二字直接炸了:“妖妃?你憑什麼說人家是妖妃?你是看到他殺人了還是看到他下毒了?”
她一步跨到黃密麵前:“你說他害人?人家好好在自己宮裡呆著,成天釣魚種菜,躲人還來不及,會有那個心思害人?”
她越罵越大聲:“倒是你們這些滿嘴忠君愛國的東西,一個個心裡在打的什麼主意?無辜之人害死一個又一個,最後想要什麼?皇位?這天下?!”
她這一頓亂罵讓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再沒人敢吱聲。
蕭煜白心中暗暗吃驚,原來女皇帝一直都知道自己躲寵的事!連自己在宮裡釣魚種菜都知道。
黃密被拖了出去,甚至冤枉都沒能再喊一句。
等人都出去了,侯公公才在楚雲霜耳邊小聲道:“皇上,曹白和黃密都連著盧相那邊,沒跟盧相打招呼就把兩人辦了,回頭盧相怕是有話說……”
楚雲霜看他一眼:“盧相?盧遠舟?”
她想起來,在那頭的世界裡,和黃密沾親帶故的權臣就是左丞相盧遠舟。
這位左相權柄之大,稱一聲“攝政王”都不過分,連一向龜縮在後宮的楚雲霜都多少聽說過他的事跡:
駁回皇帝批過的奏折;
享用外邦進貢給皇帝的美人;
以保護皇帝的名義私自換防禁軍……
以前楚雲霜對這個權勢滔天的左相沒有什麼意見,隻要不妨礙她種菜釣魚,他怎麼鉗製皇帝都與她無關。
可現在……
“哎!管他什麼盧遠舟盧遠車的,宮中的人以下犯上,我想怎麼處置難道還要問他?”楚雲霜罵出聲。
一旁眾人睜大眼睛盯著她看——皇上今天簡直像換了個人,不僅敢動盧相的人,居然還敢當眾說這樣的話?!
於是,很快,消息傳到了盧遠舟耳邊。
如果楚雲霜曾經見過盧遠舟和他的家眷,就會發現,此方世界的“盧遠舟”和那邊盧相的妻子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此時,儀態莊重、儒雅深沉的女子權相正端坐在盧府書房的金案前,聽著一個小黃門複述掖庭獄種種。
她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手裡的毛筆卻啪地一聲斷作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