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忽明忽暗的光，從被砸開的門映入衣帽間。
寧書音的心跳得耳膜都跟著震。
透過身前學者長袍的縫隙，她能看清洛蘭那張俊美而冰若如霜的臉，暗紅的眸子裡還留著未褪的怒意。
他的視線掃過那些微微晃動的衣袍，定格在衣縫間露出的影子上。
“敢偷聽，給我出來！”
洛蘭眸色狠厲，抬手就朝著她的方向襲來。他手臂青筋暴起，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中抓起一股勁風。
經過這段時間的苦練，寧書音的身體已經敏捷地做出了反應。
她靈活側身躲過了他的襲擊。
“是你？”洛蘭眼神一怔。
從飄開的衣袂中認出了寧書音，他動作慢了半拍。
寧書音趁著他動作一滯的功夫，想撥開衣服從這衣櫃裡離開。
但這掛滿衣服的狹窄空間，並不是一個能輕易自由出入的地方。
兩件垂掛的長袍腰帶纏在一起，直接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撥開那兩件衣服，打算從旁邊那一側出來。卻沒料到旁的衣服底下，還藏了半人高的大東西。
“唔！”一腳撞絆上了那東西，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上半身不受控製地往前倒去。
洛蘭彎腰，想伸手去攬抱她，手卻也撞在這衣服遮住的東西上。
“咚！嘩啦！”
紙箱的破裂聲，一堆零碎東西的散落聲，在安靜的衣帽間非常明顯。
寧書音還是摔了。
準確地說，她是摔進了一個什麼東西裡。
洛蘭伸手，撥開了那些礙事的袍子，映入眼簾的卻是荒誕的一幕。
寧書音半個身子狼狽陷入一個破碎的大紙箱裡。
那紙箱裡的東西……各色蕾絲圍裙，毛茸茸的貓耳獸尾，還有各種紙盒或塑封膜裝著的用途不純的玩具。
洛蘭伸手，托著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來。他的眼神卻沒有離開那個箱子。
他很快捕捉到了箱子上的物流單。
【收件人：古雷】
至於箱子的寄出地址，他很熟悉。寧書音搬家那天，他就記下了那個地址。
那方電子便箋，在衣帽間功能性照明聚焦下，他實在無法忽視。
【寶貝！送你的新玩具！是時候解放天性了！——書音】
洛蘭知道古雷是有女友的。他還見過素芊芊，知道那是寧書音的好友。
那麼眼前這一切，算什麼？
剛才他因和古雷爭執不果而燃起的怒火未熄，一股讓他感覺心臟被刃穿的痛感又再傳來。
寧書音此刻正手忙腳亂，把被她帶到地上的一條粉色圍裙塞回那個紙箱。
待她再抬起頭，卻發現洛蘭那雙暗紅色的眼瞳，似乎是熄滅了光。
“洛蘭，你聽我解釋，這不是……”她急著想澄清這災難現場。
“不用解釋。”
洛蘭卻打斷了她，聲音很輕很冷。
他黯然收回了托著她手臂的手，退後了一步。就好像她身上沾了什麼比病毒更讓他厭惡的東西。
他的目光投向了櫃子裡那一堆狼藉，唇角勾起嘲諷。
“嗬，原來這就是古雷教授的道德標準。”
就在幾分鐘前，古雷還義正言辭地與他大談自然規律，學術道德。
但現在……
洛蘭的眼裡，充滿了對古雷的鄙夷。
待他那雙冰冷的眸子轉到寧書音身上時，卻又顯出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