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9年10月5日淩晨的曼穀,湄南河的水汽裹著魚腥氣飄進唐人街社區醫院的急診室,慘白的燈光下,12歲的腦癱患兒阿明正蜷縮在病床上抽搐。他頭上那台印著“星橋”lo的設備還在發燙,父親巴頌伸手去扯時,外殼上的貼紙“嘩啦”一聲剝落——下麵露出模糊的“濱江創投子公司”字樣,像塊遮羞布被扯掉。
“醫生!求您救救他!”巴頌跪在病床邊,雙手攥著那台仿冒設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設備的電極片已經發黑,邊緣的焊錫渣刺得他掌心發疼。急診醫生掀開阿明的衣領,後頸有片淡紅色的灼傷:“是設備電流過載導致的神經刺激!這不是正品‘星橋’,裡麵連最基礎的電流保護模塊都沒有,就是個會傷人的廢品!”
巴頌的喉嚨像被堵住,眼淚砸在設備外殼上。三天前,他在黑市花了相當於半年工資的錢買下這台“低價正品”,賣家拍著胸脯說“和中國神經紀元的一模一樣,能讓阿明站起來”。現在想來,那些承諾全是謊話,他差點親手害了自己的兒子。慌亂中,他摸到口袋裡的舊手機——屏幕上還存著陳默的聯係方式,是上個月在杭州康複中心培訓時,陳默親手輸進去的,說“有任何問題,隨時找我們”。
淩晨4點,陳默的懸浮車剛降落在曼穀素萬那普機場,輪胎還沾著高空的寒氣,私人終端就震得不停。看到巴頌發來的視頻,他的心臟像被重錘砸了一下——阿明的臉憋得通紅,手臂還在不受控製地顫抖,那台仿冒設備的電源線已經燒得焦黑。“野子,仿冒設備已經害了人,我必須立刻找到窩點!”陳默給林野發完消息,抓起副駕上的舊紙箱就往醫院跑,箱子裡的“手工頻譜儀”撞得叮當響——那是2024年在杭州民房裡,用舊收音機零件焊的,外殼上還留著當年陳默燙的疤痕。
醫院走廊的瓷磚涼得刺骨,巴頌看到陳默的瞬間,突然衝過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肉:“陳先生,我不該買假貨……阿明要是有事,我該怎麼辦啊?”陳默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目光落在他手裡的仿冒設備上——接口處的塑料毛邊沒處理,內部電路是用劣質導線拚湊的,連“星橋”最基礎的信號濾波電容都沒有。“你還記得賣家的樣子嗎?倉庫在哪?”他的聲音很穩,指尖卻在悄悄摩挲頻譜儀上的劃痕,想起2027年“小腦環”剛量產時,他們也是靠這台老夥計,三天端了三個仿冒窩點。
巴頌點點頭,從手機裡翻出張模糊的照片:“在湄南河附近的舊倉庫,門口掛著‘醫療設備進出口’的牌子,我昨天去提貨時,看到裡麵堆了好多這樣的設備,上麵都貼著假lo。”照片裡的倉庫窗戶蒙著黑布,隱約能看到裡麵人影晃動——陳默注意到,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正往車上搬箱子,袖口露著半截濱江創投的領帶,和在北京南站攔截他的人是一夥的。
陳默立刻聯係曼穀警方,同時給林野發去倉庫定位。懸浮車往湄南河開時,他打開舊紙箱,掏出那台“手工頻譜儀”。按下電源鍵的瞬間,屏幕亮起淡綠色的光,映出他眼底的紅血絲——2024年那個雨夜,他和林野在民房裡調試這台設備,蘇晚還在旁邊煮泡麵,說“這老夥計以後就是咱們的打假神器”。沒想到25年後,它還要再派上用場。
與此同時,北京神經紀元總部的全息監控室裡,林野正盯著東南亞地區的設備激活數據。屏幕上,127個紅色的“異常標記”像血點一樣散開,每個標記後麵都跟著“電流過載”“信號紊亂”的警告——這些全是仿冒設備。“老周,把2044年的‘算法水印’同步到所有正品設備裡,”林野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那些標記,“隻要仿冒設備接入網絡,就觸發遠程預警,在屏幕上顯示‘非授權產品’,再把鑒彆指南發給東南亞的所有醫院。”
老周剛要操作,突然指著屏幕驚呼:“林總,美國商務部剛發布新製裁,禁止任何使用美國技術的物流企業給咱們運貨!東南亞的正品設備,可能沒辦法通過海運送過去了!”
林野的瞳孔驟然收縮。美國這是要徹底切斷“星橋”的海外通道,逼著東南亞的醫院隻能用仿冒設備。他立刻撥通蘇晚的電話,背景裡能聽到歐盟會議中心的電子提示音:“林野,我剛找到歐盟醫療委員會**,他說可以協調成員國的貨運飛船,以‘人道主義援助’的名義運輸設備,”蘇晚的聲音帶著點急促,“但需要咱們提供設備的醫療必要性報告——我帶了2047年老年患者的康複視頻,還有周奶奶寫的感謝信,應該能說服他們。”
林野鬆了口氣,掛了電話時,發現手心已經攥出了汗。他走到辦公室的窗邊,看著遠處的中芯國際工廠——那裡的生產線還在運轉,藍色的晶圓在設備裡緩緩轉動,像在守護著他們的希望。
上午10點,曼穀警方根據巴頌提供的線索,包圍了湄南河附近的倉庫。陳默帶著頻譜儀走在最前麵,剛推開倉庫門,一股刺鼻的焊錫味就撲麵而來。倉庫裡堆滿了印著“星橋”假lo的紙箱,幾個工人正往設備上貼貼紙,牆上還掛著張皺巴巴的“小腦環”電路圖——是2024年的舊版本,被人用紅筆改得麵目全非。
“不許動!”警方的喊聲剛落,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突然抓起台仿冒設備,朝陳默砸過來。陳默躲開時,懷裡的頻譜儀掉在地上,屏幕磕出道裂痕。男人想從後門跑,卻被突然衝進來的一群人攔住——是曼穀當地的患者家屬,他們手裡拿著正品“星橋”設備,舉著“拒絕假貨”的牌子,臉上還帶著未愈的灼傷。“我們不會讓你們害更多孩子!”一個女人舉著自己女兒的診斷報告,聲音發顫,“我女兒用了你們的假貨,現在連基本的意識都快沒了!”
男人愣住了,很快被警方按在地上。陳默看著圍過來的患者家屬,突然覺得眼眶發熱——這些人裡,有的用著正品“星橋”,有的還在排隊等待,卻願意為了保護更多人,自發地站出來。他撿起地上的頻譜儀,打開開關:“這個能幫你們鑒彆真假,正品‘星橋’的信號頻譜是淡藍色的,和2044年‘小腦環’的頻譜一致;假貨的頻譜是雜亂的紅色,一測就知道。”
下午2點,林野收到曼穀警方的消息:仿冒窩點已被端掉,查獲仿冒設備3000多台,逮捕涉案人員12名,其中包括濱江創投東南亞地區的負責人。“林總,蘇姐那邊傳來好消息,”小陳抱著平板跑進來,屏幕上是蘇晚和歐盟**的合影,“歐盟不僅同意開通‘醫療應急通道’,還把‘星橋’的‘算法水印’定為全球腦機設備的防偽標準!”
林野走到全息屏前,點開蘇晚發來的視頻——她站在歐盟會議中心的展廳裡,手裡拿著周奶奶的感謝信,信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卻寫得很認真:“謝謝星橋,讓我記起了孫女的名字。”蘇晚的聲音透過屏幕傳來:“林野,我帶的100封感謝信都交給了歐盟委員會,他們說這是最有說服力的‘技術證明’。”
此刻,曼穀社區醫院的病房裡,阿明正戴著正品“星橋”設備,用意念控製機械臂畫畫。屏幕上,一幅歪歪扭扭的畫慢慢成型——裡麵有三個小人,圍著一台貼滿電極片的頭環,旁邊寫著“星橋”兩個字。巴頌蹲在病床邊,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次卻是高興的:“阿明說,等他好了,要去中國看看那間民房,看看你們當年做‘小腦環’的地方。”
陳默把這幅畫拍下來發給林野,附了句話:“咱們的初心,沒白費。”他看著病床上的阿明,又摸了摸懷裡的舊頻譜儀——屏幕上的淡藍色頻譜還在跳動,像2024年民房裡的那盞台燈,溫暖又明亮。
晚上8點,林野打開私人終端,給東南亞的合作夥伴發消息:“首批200台正品設備明天抵達後,優先送到有患兒的醫院,我和陳默會遠程指導調試。另外,告訴所有被仿冒設備傷害的患者,‘腦機公益基金’會承擔所有治療費用——咱們不能讓他們因為假貨,失去對希望的信心。”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來時,窗外的北京亮起了燈。林野走到書架前,拿起那個2044年的“小腦環”原型機,貼在耳邊——仿佛還能聽到當年在民房裡,蘇晚煮泡麵的“咕嘟”聲,陳默改代碼的鍵盤聲,還有小宇第一次控製玩具車時的歡呼。
他知道,美國的製裁還在,濱江創投的殘餘勢力還沒清乾淨,全球市場的路還很長,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有陳默這樣一起打假的兄弟,有蘇晚這樣在海外奔走的愛人,有巴頌、阿明這樣相信他們的患者,還有那些藏在舊設備、舊信裡的初心,像一盞盞燈,照亮了他們走過的每一步路。
林野拿起手機,給陳默和蘇晚各發了條消息:“等阿明康複,咱們一起帶他去杭州,看看那間民房,煮一碗2024年的泡麵,告訴他們,所有的堅持,都值得。”
陳默回複了個星星表情,蘇晚回複了個粽子表情——和2024年他們在民房裡,用舊手機發的表情一模一樣。林野看著屏幕,突然笑了。窗外的燈光閃爍,像無數顆星星,照亮了北京的夜空,也照亮了他們接下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