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畢業後,舒允晏先是與陳絢爛踏上了去宴城市中心找工作,隨後是因為鄧琳處理家庭的這事,耽誤了幾天,才後到宴城,但鄧薇找了一份進廠的工作,舒允晏找了一份做奶茶的工作,一個月工資3500。
發了第一次工資,舒允晏就給童生發消息:“要見一麵嗎?順便還你錢,給你轉微信你也不收。”
童生猶豫了好半天,才回了一個好字,此時此刻他是擔心的,他深知自己不是優秀的人,沒有學曆,隻能靠出賣廉價的勞動力,換來微薄的薪水,來維持生計,他很害怕,見麵以後,舒允宴會不與他做朋友了。
“我周天休息,周天你來宴城,我請你吃飯。”舒允晏對童生充滿了好奇也充滿了害怕,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對互聯網上的人慷慨解囊,但好奇比害怕占據的多。
童生是夜晚到了機場,他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耳邊充斥著各種語言的交談聲和廣播裡不斷重複的航班信息。
這是童生第一次坐飛機,燈光璀璨奪目,巨大的電子顯示屏上滾動著各航班的起降時間,他找了好半天,才繞到地鐵口。
舒允晏選了一家平價的餐廳,等了約一個小時才見童生拖著行李匆匆忙忙的趕來。
他環顧了四周,在找舒允晏,目光在門口進出巡視,心跳的擂鼓一般。
舒允晏見他在門口左右環顧,一眼認出來,朝他招招手。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童生本想表現的大方得體,但話一說出口,便顯得唯唯諾諾,甚至連一絲男子氣概都沒有表現出來,完全被舒允晏秒殺。
“沒關係。”舒允晏笑著打量的著他,身材矮小,個子與自己差不多高,一雙大眼睛鑲嵌在他的眼眶裡,骨碌碌的轉,一雙白色的襪子不規則的套在廉價的白色皮鞋上,鞋子看上去還有點大,渾身透露出不自信,“你看看你吃些什麼?”舒允晏將菜單遞給他。
“不用了……你點什麼就吃什麼。”童生語氣顯得結結巴巴,有些緊張,他就看了她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眼前這個女孩好漂亮,皮膚是極細膩的白皙,如同上好的細瓷,在餐廳的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卻絕非病態的蒼白。
眉色是淡而清晰的墨色,形狀清雋,像遠山新雨洗過後的黛痕。
“你比照片上還要好看。”童生心中有一股遺失多年的心跳,在這一刻徹底的激活了,完完全全被舒允晏吸引住了。
“真的嗎?”
“嗯嗯,我都不敢跟你說話。”童生強裝鎮定,眼中的舒允晏鼻梁挺直,唇色是自然的淡紅,唇線清晰乾淨,嘴角微微抿著,透著一股文靜。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眼型是漂亮的杏眼,眼尾略略上揚,瞳仁的顏色是清透的琥珀色,此刻正平靜地看著菜單,眼神清澈,像山澗初融的雪水,不含雜質,乾淨得驚人。
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陰影。
她整個人就坐在那裡,就像一幅剛剛落筆、墨色勻淨、尚未沾染塵埃的水墨畫,身上沒有多餘的佩飾,白色的體恤,簡單的牛仔褲,甚至沒有一絲刻意營造的姿態。
“我點好了,就簡單吃一點吧。”舒允晏對此刻緊張的童生說道,“沒什麼問題吧?”
“嗯……”
舒允晏僅僅是存在於此,周身就散發出一種近乎凜冽的,不容侵犯的潔淨感。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透出的清爽、規整與純粹,仿佛世間所有的汙濁與塵埃,都會在她麵前自慚形穢,自動避開。
“這是欠你的錢,我先還你500塊,我分期還給你,因為我還要攢大學的學費,助學貸款隻能貸8000,我的學費一萬,我還要再往裡填一點錢。”
舒允晏將錢遞給他,誰知他一把推開:“我不要,你自己留著,我不需要你還我錢。”
“你拿著啊!還錢天經地義。”舒允晏本來對童生充滿了戒備,害怕他是一個不好的人,現在看下來人挺不錯的。
“我不要,你彆這樣。”童生拒絕。
舒允晏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收錢:“哎呀,你就收著唄。”
童生堅決地擺著手,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堅定和誠懇,仿佛在用整個身心表達他的拒絕。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急切,聲音雖然不高,卻充滿了力量:“我不要!真的不要,就當我請你了。”他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仿佛在強調他的決心,不容置疑。
童生的拒絕並非出於客套,而是出於一種深思熟慮的決定。
“啊……”舒允晏想著,回頭用支付寶轉給他吧。
菜一盤一盤的端上來,都是宴城的招牌菜。
因為天熱,舒允晏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你太瘦了,多吃點。”童生小心翼翼的說。
“吃不下了。”
童生試探性的問:“是為了減肥嗎?”
“不是,就是單純吃不下。”因為瘦這個問題,不少人都認為舒允晏吃的少,是為了減肥,保持身材,其實不然,她純粹是胃口小吃不了那麼多,體重一直維持在90斤以下,確切的說,從未超過90斤以上。
“你多吃一點。”舒允晏笑著。
童生好像不太好意思,也沒吃多少:“我也飽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對了,謝謝你借我錢。”
“不是什麼大事,彆跟我提謝謝了。”
“嗯嗯……”
“太晚了,那我走了,你也快些回酒店吧,我明天還要上班。”
“嗯……”
舒允晏走在路上,時不時回過頭去看他有沒有跟蹤自己,回頭看了好幾眼,都沒有發現他跟在自己的後麵,舒允晏意識到自己想多了,但童生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確實望了很久很久……
舒允晏回想起童生的樣子,他整個人,就像一株生長在牆角石縫裡的,營養不良的小草,努力汲取著微弱的陽光,卻始終帶著一種隨時可能被踩踏或遺忘的脆弱感。
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盛滿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靜與順從,童生比舒允晏大了8歲,彼時的他也才2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