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允晏腳下那雙為了麵試咬牙買的,並不十分合腳的高跟鞋,此刻成了折磨人的刑具,堅硬的鞋底每一次落下,都清晰地傳導著台階的冰冷和粗糲,硌得腳心生疼。
小腿的肌肉因為持續的攀爬而酸脹、緊繃,仿佛灌了鉛。
一層,兩層……
身體機械地重複著抬腿,落下的動作,每一次抬腿都牽扯著疲憊的神經。
汗水從額角滲出,滑過鬢角,帶來一絲冰涼的癢意,後背的襯衫也早已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皮膚上,黏膩不堪。
她想起大學時,扛著沉重的攝像機三腳架,跟著陸雯爬學校後山取景。
那時也累,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但心裡是雀躍的,腳步是輕快的,仿佛前方有無限的可能在召喚。
身體的疲憊被一種名為熱愛的興奮劑輕易化解,而現在,同樣是爬樓,同樣是疲憊,湧上心頭的卻隻有無邊無際的,沉重的麻木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倦怠。
這樓梯,仿佛沒有儘頭,一級一級,通向的不是棲身之所,而是現實無情的底層。
終於,鑰匙在鎖孔裡生澀地轉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推開那扇薄薄的,隔音效果近乎於無的木門,一股更濃烈的,混雜著劣質家具板材味道的悶熱空氣撲麵而來。
所謂的家,隻是與彆人合租的房子,好在是與老同學合租的房子。
牆壁是慘淡的白,上麵留著不知前幾任租客留下的汙漬和釘子孔。
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懸著的一盞灰蒙蒙的吊墜燈,兩顆燈亮著,兩顆燈不亮,光線昏黃黯淡,非但沒能驅散房間的壓抑,反而平添了幾分陳舊的淒涼。
“我回來了。”舒允晏的聲音疲憊,空洞。
高笑笑吃著涼麵:“誒,陸正非來漢城找你了。”
舒允晏驚訝:“你怎麼知道?”
高笑笑看了看屋裡的人:“都知道了啊。”
“合著他回來,你們全都知道了。”
滕星月推開門:“知道啊,我們都知道了,他不是從初中就開始喜歡你了嗎?現在都追到漢城了。”
高笑笑吃瓜式笑著:“你倆之間到底發生了啥?他這麼窮追不舍,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沒看不出來啊。”
滕星月半靠在門上:“癡情種,要不答應算了,你想啊,誰能喜歡一個人七八年。”
“對啊,以前讀書的時候都覺得他人挺好的,現在看來也不賴啊,為了找到你,把我們都聯係上了,你就說上不上心吧。”
滕星月附和的點點頭:“對啊,以前沒看出來他是個癡情種啊,偷偷摸摸喜歡你這麼多年,以前問他是不是喜歡你,還死不承認,現在倒好,上趕著來。”
“是啊,誰能想到啊,還問我你住在哪裡。”
“你沒說吧?”舒允晏趕緊問道。
“沒有說。”
“那就好。”舒允晏鬆了一口氣。
高笑笑:“但是他說,你和他談過一段,分手了,啥時候的事情啊。”
滕星月一臉好奇:“啥,你倆談過?什麼時候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