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金鳳的手肘輕輕碰了碰舒允晏的肩膀,指尖帶著一點微涼的汗意。
舒允晏像從深水裡被拽出來,猛地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耳畔那持續了不知多久,低沉而綿密的誦經聲,不知何時已經徹底停歇了。
空氣裡隻剩下香燭燃燒的微嗆氣味,紙錢灰燼的獨特焦糊味,以及一種揮之不去的,屬於葬禮的沉重濕氣。
“在想啥子?這樣入迷。”舒金鳳的聲音壓得很低,在驟然安靜下來的靈堂裡卻顯得格外清晰。
“沒事,就是有點累,不知不覺就發呆了。”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舒金鳳的臉上。
堂姐就站在她身邊,離父親的遺像和棺木那樣近。
然而,在那張熟悉的,帶著些許憔悴的臉上,舒允晏仔細搜尋,卻捕捉不到多少因舒正財驟然離世而應有的深切哀傷。
舒金鳳的神情是平靜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近乎漠然的疲憊。
她的眉頭沒有因為悲痛而緊鎖,嘴角也沒有因為強忍哭泣而下撇。
“差不多要吃晚飯了。”
“嗯……”
“聽說你最近在實習啊,怎麼樣嗎?是乾什麼的?”
“新媒體運營。”
舒金鳳微微有些驚訝,當年她是家族裡唯一一個大學生,其他同輩的都選擇中途輟學,隻有她堅持讀了大學,出來找了一份好工作:“那還可以,比較體麵,你媽不是說讓你考個教師證,回老家當老師嗎?”
舒允晏搖了搖頭:“我不想當老師,況且我也不喜歡小孩。”
“也行,人生的路是要自己把握,好好努力。”
吃過晚飯後,就是漫長的守夜了。
大家又是圍在一起打牌,聊天,很無聊。
舒允晏熬到半夜,看了一眼手機,發現路正非發了很多消息。
“你去哪裡了?”
“怎麼不和我說一聲,你要急死我嗎?”
“你在哪兒?是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嗎?”
“就算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也要跟我說一聲吧。”
“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早就想結束這段讓人窒息的關係了。”
消息回的很快……
“你又在發什麼瘋?我已經聽膩了,聽夠了!”
“我沒發瘋,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到底要說幾遍,你才懂?”
“你到底在哪裡?”
“我在老家。”
“你不上班了?”
“請假了。”
“你總是這麼任性,不考慮後果,讓我心寒,什麼都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