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舒允晏總會提前醒來,心臟因為即將到來的秘密行動而微微加速跳動。
舒允晏需要找一個能讓多疑的陳香蘭勉強接受的借口。
“那個,我和同學去鎮上新開的書店看看書。”
陳香蘭通常會從忙碌的家務中抬起頭,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她幾眼,叮囑一句早點回來,便又低下頭去。
舒允晏總是屏住呼吸,直到得到這句應允,才如蒙大赦般悄悄鬆口氣。
她不敢打扮得太刻意,隻是洗了頭,依舊穿著洗得發白的普通衣服。
走出家門,穿過熟悉的街道,徑直走向鎮子邊緣那個老舊的短途汽車站。
裴軒不在鎮上等她,因為在鎮裡約會實在是太紮眼了,熟人太多,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傳進她母親的耳朵裡。
班車很老很舊,車身漆皮剝落,散發著汽油和塵土混合的味道。
票價是五塊,這錢,每次都是裴軒提前塞給她的,他會多給她一些,總是說:“拿著,買點水喝,或者看到什麼喜歡的小零食。”
舒允晏起初會推拒,臉紅耳赤,但裴軒總會不由分說地塞進她手裡,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跟我還客氣什麼。”
坐上車是最難熬的環節。
小時候經常暈車,吐在車裡的糟糕記憶讓她對這段路程充滿恐懼。
現在長大一點,坐車多一些才好了一些,但暈車的毛病依舊如影隨形。
舒允晏必須挑選靠窗的座位,而且必須開窗,讓帶著田野氣息的風猛烈地灌進來。
即使如此,那股濃鬱的汽油味和車廂本身的顛簸晃動,還是讓她必須全程緊抿著嘴,努力壓抑著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
不然會立馬頭暈,惡心,想吐。
舒允晏不敢說話,隻能靠著窗邊,閉上眼睛,默默祈禱這段路程快點結束。
舒允晏看了一眼手機,此刻卻像接觸不良的燈泡一樣,瘋狂地,不規則地閃爍著刺眼的白光和各種扭曲的色塊,無論她怎麼焦急地按動電源鍵或者觸摸屏幕,回應她的都隻有這片令人心慌意亂的閃爍,最後甚至徹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屏。
完了!
不會壞了吧?
等下怎麼和裴軒聯係啊。
舒允晏再等了幾分鐘,發現閃屏好了,心下這才鬆了一口氣。
車窗外的風景從熟悉的鎮街逐漸變為開闊的田野,再慢慢出現縣城的樓房。
每次看到縣城的輪廓,她暈車的不適感才會稍稍緩解,被一種混合著期待和緊張的竊喜所取代。
班車晃晃悠悠地駛入縣城的汽車站。舒允晏總是第一個衝下車,深深吸幾口新鮮空氣,壓住喉嚨口的惡心感,然後急切地在稀疏的下車人群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裴軒通常早已等在出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