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經濟條件，空調裝在陳香蘭的主臥，家裡隻有這一個空調，所以夏天，大家一起睡在空調屋，等炎熱的夏季一過去，舒允晏才搬回自己的臥室。
臥室挨著洗手間，這絕不是一個好位置。
老舊的管道總是隱隱散發著難以徹底散儘的，潮濕的黴味和淡淡的汙垢氣味，即使在乾燥的秋天，關緊房門，那氣味也總能無孔不入地滲進來，夜複一夜地伴隨著她。
半夜，舒允晏看了看陳香蘭的主臥，確定她睡著了以後，偷偷從一樓溜了出去，裴軒在網吧裡等她。
秋夜的涼風瞬間包裹了她，讓她因為緊張而發熱的身體打了個激靈，卻也帶來一種近乎奢侈的自由感。
她不敢多做停留，立刻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融入夜色之中。
推開那扇厚重的門，熟悉的，混合著煙味，泡麵味和機器發熱味的熱浪撲麵而來，與家裡清冷帶著黴味的空氣形成了鮮明對比。
嘈雜的鍵盤聲，遊戲音效和年輕人的喧鬨湧入耳中。
舒允晏一眼就看到了裴軒……
他似乎一直留意著門口，在她出現的瞬間就看了過來，臉上立刻揚起笑容，朝她用力地揮手。
舒允晏走到他旁邊的空位坐下，裴軒的存在又讓她感到奇異的安心。
“等我打完這一把，我們就出去散步。”裴軒眼睛沒離開屏幕，手指在鍵盤鼠標上飛快操作，語氣卻帶著安撫的意味。
“好。”舒允晏低聲應道，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打遊戲。
屏幕的光影在他專注的臉上流轉，偶爾他會因為戰況而低聲咒罵或興奮地歡呼。
舒允晏並不懂遊戲，隻是看著他的側臉，心裡那份因為偷溜出來而產生的緊張感慢慢平複下來。
一局結束，裴軒利落地退出遊戲，摘下耳機。“走吧！”他站起身，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
兩人走出喧鬨的網吧，秋夜的涼氣立刻包裹上來。
街上沒什麼人，隻有路燈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寂靜的光暈。
隻有一兩家燒烤攤還開著，紅色的招牌在夜色裡孤零零地亮著，散發出孜然和炭火的香氣，但卻沒什麼顧客，老板坐在凳子上打著瞌睡。
他們漫無目的地沿著安靜的街道走著，偶爾有車輛駛過，車燈短暫地照亮前方的路，然後又歸於沉寂。
大多數時候，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和低聲交談在夜色裡輕輕回蕩。
秋風吹起舒允晏的發絲，帶著涼意，卻也吹散了網吧裡帶來的渾濁氣息。
大概走了有半個小時，裴軒側過頭看她，語氣關切地問：“走了這麼久，累不累？”
舒允晏搖搖頭：“還好。”其實腳底有點發酸，但和能自由呼吸的夜晚空氣相比，這點累不算什麼。
裴軒猶豫了一下，像是斟酌著用詞，然後指了指前方不遠處一個亮著簡陋燈箱的招牌，那是一家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私人小旅館。
他聲音放低了些，試探著問：“要不……我們去開個房休息一會兒？就坐坐，喝點水。”
“啊？開房？”舒允晏猛地停下腳步，像是被這個詞燙到了一樣，聲音裡充滿了驚愕和下意識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