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章加班還沒回來,這給了她一絲喘息的空間,但也讓孤獨和恐懼加倍蔓延。
她的小腹還沒有任何變化,卻像一個不斷收緊的繩套,勒得她快要窒息。
打掉孩子的念頭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緊迫。
醫院需要家屬簽字,這個現實問題像一堵牆擋在麵前。
陳靜雲翻遍了通訊錄,最終,手指顫抖地停在了舒允晏這個名字上。
不久前,她還在那個狹小的客廳裡,用刻薄的言語將她趕走。
現在,卻要低聲下氣地去求她。
可除了她,她還能找誰?
響了五六聲,電話被接起了。
“喂,小姨?”舒允晏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背景音很安靜,似乎還隱約有輕柔的音樂聲,與他之前住在小姨家時接電話的環境截然不同。
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意外,但並沒有不耐煩。
“允晏……”她的聲音乾澀發啞,帶著連自己都厭惡的怯懦,“你……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方便的,小姨,你說。”舒允晏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明天陪我去做人流手術。”陳靜雲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一種強裝鎮定卻難掩虛弱的直白,仿佛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才將這句話扔出來。
這不是商量,更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人發出的最後通牒。
“好……”
“……但是,小姨,你想清楚了嗎?”
“想清楚了。”
陳靜雲連忙報上了醫院名字和預約的時間,是明天上午最早的那一檔,她似乎怕舒允晏反悔,又急急地補充道:“你……你隻要簽個字,陪我等一下就行,手術很快的……”
“我知道了……”
……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遠處零星傳來幾聲悶悶的鞭炮響,在這疫情籠罩下的春節,連往日的喧鬨都顯得克製了許多。
這棟彆墅的二樓主臥被設計成了一個寬敞的套間。
臥室本身極為開闊,一麵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庭院深處的景觀,此刻厚重的遮光窗簾隻透出一絲的光線,透進窗外沉沉的暮色。
房間中央是一張尺寸驚人的深色實木床,舒允晏深陷在柔軟的床墊和蓬鬆的羽絨被裡,幾乎被襯得有些渺小。
與臥室相連的,是一個同樣寬敞的起居區域,由一道優雅的雙開門拱廊與睡眠區半隔開。
這裡陳設簡潔,一組寬大的深灰色絨麵沙發背對著臥室方向,麵向另一側牆壁上的嵌入式書架和壁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