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
一道尖銳而飽含怒意的聲音驟然響起,打破了金頂內的肅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全定堯臉色鐵青,越眾而出,他環視四周,最終將怨毒的目光死死釘在李緩身上。
“此子何德何能?”
全定堯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扭曲“一個初次踏足武當山的外人,無名無分,憑何執掌武當門戶?”
範如鬆眉頭緊鎖,強壓下翻湧的氣血,沉聲道:“李墨仙乃先師黎青岱親傳弟子,與你我本是同門師兄弟!李緩身為墨仙師弟血脈,認祖歸宗,重歸武當門牆,名正言順!更何況……”
他目光如電,掃向全定堯“漸之已得八門劍法真傳,融會貫通,那夜交手,連全師弟你也非其敵手,論武功,論淵源,有何不妥?”
提及那夜的慘敗,全定堯臉頰肌肉抽搐了一下,羞憤交加。
但他旋即冷哼一聲,厲聲道:“黎青岱與李墨仙,一個頑固不化,一個朝廷反賊,致使武當聲威一落千丈,分明是武當的罪人,此著又有何資格……”
“全定堯!”
範如鬆一聲斷喝,聲如悶雷,震得石室內回聲嗡嗡作響。
他素來寬厚,此刻卻因對方辱及先師與摯友而動了真怒,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師尊與墨仙師弟,皆是天縱之才,一世英傑,他們從未做過半分對不起武當之事!”
範如鬆目光灼灼,逼視著全定堯“在你我入門之前,武當沉寂多年,江湖之中,誰還真正將我武當放在眼裡?正是師尊與墨仙師弟,以驚世之才,重振武當聲威,若非他二人,武當何來昔日榮光?若靠你全定堯……”
他語帶無儘失望與譏諷“武當隻怕早已淪為三流門派,何來出頭之日?”
這番擲地有聲的質問,讓在場所有武當弟子為之動容。
方秋鴻與袁九月等人也是第一次見到範如鬆如此疾言厲色。
全定堯卻被這斥責徹底激怒,他狂笑幾聲:“哈哈哈!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掌門師兄,任你巧舌如簧,今日這掌門之位,除了傳給我,你彆無選擇!武當現存弟子,十之七八皆是我的人,你若一意孤行,我看誰能服你?待我執掌門戶,第一件事便是將黎青岱與李墨仙的牌位請出金頂,清掃門戶!”
他得意地環視身後那些追隨他的弟子,這是他敢如此囂張的底氣。
李緩眼神驟然轉冷,正要開口,卻被一個陰冷的聲音搶先。
“全定堯。”
江沉舟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他薄唇微抿,目光如毒蛇般鎖定全定堯“你今日若再聒噪,妨礙江某入內一觀,休怪江某不顧情麵,在這祖師聖地之前,殺了你這等宵小之徒,想必曆代掌門也不會怪罪。”
全定堯渾身一僵,臉上閃過強烈的忌憚。
他敢逼迫範如鬆,是篤定對方仁厚,不會對同門弟子狠下殺手。
但江沉舟不同,此人行事百無禁忌,說殺,那是真會殺人的。
全定堯臉色陣紅陣白,急道:“江堂主,你我共謀大事,此刻正是關鍵時刻,你怎能倒戈相向?你助我取得掌門之位,我必傾儘武當之力助你,並將完整開啟金頂之法奉上,屆時你想何時進入,皆由你意,豈不兩全其美?”
師離再也忍不住,啐道:“呸!當著曆代祖師靈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祖師降罪嗎?”
江沉舟竟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罕見的嫌惡:“姑娘所言極是,與全定堯這等反複無常的小人共謀,實乃江某此生之恥!”
他轉而向範如鬆拱手,語氣竟客氣了幾分:“範掌門海量汪涵,江某佩服,若早知掌門如此氣度,江某斷不屑與此宵小為伍!”
“江沉舟,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
全定堯破口大罵“你才是欺師滅祖,反複無常……”
剛說到這裡,江沉舟神色一冷,死死盯著全定堯,像是恨不得將他給生吞活剝了一樣。
全定堯不得不將未說出口的後半句話給咽了回去,就連呼出的氣息都粗重了一些。
範如鬆在一旁疲憊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已恢複平靜,卻帶著一種深沉的悲憫與決絕。
他不再看狀若瘋狂的全定堯,而是緩緩轉向那些跟隨全定堯,此刻卻麵露惶惑的武當弟子。
“諸位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