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藥已經被她悄悄潑了,份量多少還不是隨她說,旁人也無從查證。
盛琉雪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拿著藥碗的手都氣得發抖。
偏偏這時候府醫還點頭道:“若是用藥全部減半,的確算不上猛藥。二少爺醒來後也不會再度吐血昏厥。大小姐不愧是神醫穀弟子,用藥謹慎,令人欽佩。”
這話一出,盛琉雪都快要吐血了。
武安侯冷哼了聲,連帶著崔氏一起責怪:“我就說琉雪不比漪寧有經驗,可你非要讓琉雪試試。承霖的命是能用來試藥的嗎?你縱容養女也要有個度!”
崔氏雖覺得他馬後炮,可因為理虧也不好反駁。
而且此刻,崔氏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讓漪寧來治承霖了。
如此治好了皆大歡喜,出了岔子,也怪不到琉雪身上。
“還有琉雪!”
武安侯又板著臉看向盛琉雪,想要訓斥一番,卻在看到她紅通通的眼眶和鼻子後,心軟了下來,怒氣也消了大半。
盛琉雪直接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爹,娘,都是我的錯。是我學藝不精,才害得哥哥遭罪。你們罰我跪祠堂吧。”
說著,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盛漪寧一眼,“可是姐姐,你明明知道我用藥太猛,為什麼不提醒我?眼睜睜看著哥哥受苦?”
崔氏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她壓根就不顧親哥哥的死活,隻是想看你出醜罷了!”
武安侯也皺了皺眉。
他覺得後宅女兒家再如何鬨,也不該罔顧兄長性命。
然而,盛漪寧卻是苦笑了聲,“娘,是我不顧哥哥死活嗎?那日我說了,琉雪妹妹經驗不足,讓我來治,可你卻讓人將我趕出滄海院,還說相信琉雪妹妹能治好哥哥。”
“我不放心,所以才親自熬了藥前來,可當時琉雪妹妹已經給哥哥喂了藥,我再說什麼,又有什麼用?恐怕你們也隻會覺得我在汙蔑琉雪妹妹罷了。”
“我隻能給哥哥把脈,想看看他可有大礙,可他卻不領情,還一把將我甩開。”
她低眸,一副黯然神傷的姿態。
崔氏隻覺得她矯揉造作,滿腹心機,沒半點世家貴女的風骨,可偏偏如今理虧,又沒法訓斥她。
武安侯卻是很吃這套,麵色緩和了些,“漪寧,你是個好孩子,委屈你了,這事不怪你。”
跪在地上的盛琉雪攥緊衣袖。
不怪盛漪寧,那意思就是怪她咯?
可這明明就是盛漪寧下的猛藥,她如今不過是幫盛漪寧背了鍋!
“你哥哥如今可如何是好?昏迷了那麼多日,還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
武安侯擔心的看著被重新扶回床榻上躺著的盛承霖。
府醫悶不吭聲。
盛琉雪跪在地上,也低著頭,沒主動說話。
這時候,盛漪寧從細辛那取過自己的針灸包,“爹,我能讓哥哥醒來,隻需要紮一個穴位即可。”
然而這時,盛琉雪卻是先一步起身,“還是讓我來吧!”
“你?”
武安侯略有些狐疑,“能行嗎?”
崔氏卻仍然相信她,上次是失誤,琉雪再怎樣也不會害自己親哥哥的,“侯爺,就再給琉雪一次機會吧!”
饒是武安侯此刻也覺得崔氏有些太過偏愛盛琉雪了,自己兒子的性命,是能用來給盛琉雪試手的?
盛漪寧黛眉微蹙,“琉雪妹妹也會針灸?”
“沒錯!”
盛琉雪現在急於表現自己。
“可你身上連根銀針都沒帶,能給哥哥施針嗎?”
盛漪寧上下打量著她,目光在她頭頂的簪釵上停留一瞬,但又很快移開了視線。
“我自有辦法!姐姐如此阻撓,是不想給我將功補過的機會嗎?”
盛琉雪說完,便拔下了發上銀簪,快步上前。
盛漪寧驚愕出聲:“琉雪妹妹,不可胡來!我不攔你替哥哥施針,但你怎可用銀簪針灸,還是用我的金針吧?”
“不必了,姐姐,隻要醫術精通,銀簪與金針也並無區彆。”
盛琉雪見她驚愕阻攔,愈發堅定自己做的是對的,見盛漪寧急於把金針借給自己,更是懷疑她在金針上動了手腳,想要害她出醜!
而且,她用銀簪施展針灸成功的話,肯定會比用金針的盛漪寧更勝一籌!
這般想著,盛琉雪就自信地朝著盛承霖的太陽穴深深刺去。
武安侯和崔氏都是一驚,壓根來不及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