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的氣氛有些凝滯。每個人都忍不住投來做賊一樣的視線,被察覺後就立刻低頭,裝作無事發生。
晝夜感到有些頭疼,真不知道總部是怎麼宣傳她的。
她環視一圈,看著眾人一個接一個躲開她的視線,索性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我的名聲不怎麼樣,這次要聽我調遣,難為各位了。”
“不是的,長官,您彆多想!”一名隊員慌忙擺擺手,“我們……我們隻是在擔心這次的任務而已!”
旁邊的人附和道:“對對,您也知道,我們平時最多隻會見到B級孽病體,但這次的任務對象,聽說是……”
“是S級。”晝夜點點頭,“我不會要求你們和它正麵作戰,那和送死沒有區彆。你們的任務隻是牽製住它,儘量給我多爭取一點時間。”
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一個隊員試探著開了口,恐懼的語氣裡摻雜著抑製不住的好奇。
“我聽說,評級達到S級的孽病體,其腦部會生成一個叫做‘繭’的結構。您就是要去往患者的‘繭’裡嗎?”隊員看了一眼她腰間的槍,“用那種……特殊的子彈?”
晝夜把手伸進口袋,握緊那個小小的子彈盒,感覺有些硌手。
在這些常規隊員的想象中,“繭”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呢?是患者的心靈空間,抑或是類似精神世界的地方?
她頓了頓,並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下達命令。
“如果十小時後我還沒有出來,你們就清空並封鎖整個街區,然後呼叫重火力支援,對患者所在位置進行飽和轟炸。”
隊員驚詫地提高了聲音:“那不就成醫療事故了嗎?!而且如果您還在繭裡出不來,那您也會一起被炸死的!”
“沒關係,我是個通緝犯,我本來就該死。”
信號燈的光短暫掠過車窗,把晝夜臉上不甚在意的笑容映得無比清晰。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車很快拐過最後一個路口,爆炸聲近在耳邊。隊員們紛紛探出頭,透過車窗小心翼翼地向外張望。
十字路口火光衝天,劇烈的刺鼻氣味混合著血腥味迎麵湧來。路麵上橫七豎八散落著破碎的肢體,已經分辨不出本來的形狀。
滾滾濃煙中,隱約隻見一個輪廓詭異的人影——如果忽略他渾身上下無數條扭曲的肢體,或許還能勉強將其稱之為“人”。
晝夜點開任務簡報,空洞的電子合成聲隨之響起。
“患者姓名Alex,男,31歲,棱鏡生物公司員工。孽病體等級S級,孽肢為手臂。目前已造成包括其父母在內的十二人死亡。”
“又是個千手觀音。”晝夜跳下車,對身後的隊員們囑咐道,“你們不用跟上我,離遠一點,務必和患者保持距離。”
話是這麼說,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高估了他們的機動性。
一群活物如此堂而皇之地進入了怪物的視野,它立即拋下塗滿血汙的建築碎片直衝過來。
眨眼之間,整支小隊都籠罩在怪物的攻擊範圍裡,無數隻大手撒網一般胡亂地抓了下來。
站在最前麵的隊員措手不及,慌亂中拔出匕首用力往下砍,卻根本沒傷到怪物分毫。
薄薄的刀刃在鐵皮般的孽肢表皮上打了個滑,險些脫手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