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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顧湛川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梨初給大家泡的蜂蜜水，“你昨晚答應我今天賣完魚後，就立刻去山上砍木頭，我在家裡想把工具準備好。”
“你這身體確定可以？不是受傷了嗎？”梨初哭笑不得道。
“沒事，喝了這個蜂蜜水好像康複得更快，而且我會向村長接個板車，不會太辛苦。”顧湛川生怕梨初反悔，一再強調。
梨初在對方嘮叨的話中坐上了牛車，她以前都沒發現顧湛川這麼話癆，平時找他聊兩句真的隻是兩句話而已。
來到城裡，依舊將儲物戒指中的魚放進木桶裡，去到平日等待的地方。
發現今日等在碼頭邊的，並非往日那個熟稔的夥計，而是望海樓的采買管事錢掌櫃本人。他依舊穿著那身藏青長衫，負手而立。
“錢掌櫃，您早。”梨初略感意外，上前禮貌地問好。
錢掌櫃收回目光，看到梨初和她身後桶裡那些鮮活亂蹦的海魚，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梨小妹早，今日正好巡查碼頭貨市，順道過來看看，這便是今日的貨？”
“是的，錢掌櫃您過目。”梨初將桶蓋完全打開。
錢掌櫃上前仔細檢視，甚至隨手撈起一條掂量了一下，感受其沉甸甸的分量和強勁的掙紮力道，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一如既往地鮮活。還是老價錢，一百零五文一斤，如何？”
這個價格比市麵零售價略低，但作為穩定批發價，已屬十分公道。
“就依錢掌櫃。”梨初爽快答應。
錢掌櫃示意身後跟著的小廝上前稱重算賬。
二十斤魚，共計兩千一百文錢，折合二兩銀子並一百文錢。沉甸甸的銅錢和一小塊碎銀交到她手中。
交易完成，梨初卻並未立刻離開。
她從隨身帶著的布包裡取出兩個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的小包，雙手遞給錢掌櫃。
“錢掌櫃，這些天多謝您多加關照。這是家裡自己曬的一點小東西，一點心意，您彆嫌棄。一包是魷魚乾圈，一包是海帶結，用來燉湯提鮮或是涼拌都還行。”
錢掌櫃微微挑眉，有些意外，但還是接了過來。他打開油紙包，隻見裡麵的魷魚乾圈色澤淡黃微透，肉質厚實，形狀完整，散發著淡淡的海鮮乾香，毫無腥腐之氣。海帶結更是墨綠乾淨，厚薄均勻，一看就是用了心曬製的上等貨。
他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讚賞：“哦？梨小妹你還有這手藝？這乾貨曬製得極好！火候、品相都挑不出毛病，比市麵上許多鋪子賣的還強上幾分。”
“錢掌櫃過獎了，自家吃食，胡亂曬的。”梨初謙遜道，隨即話鋒一轉，順勢提出請求，“不瞞您說，家裡近日碰巧得了大批青鱗魚，正想著曬成魚乾，也好長久儲存。隻是這乾貨銷路……不知錢掌櫃可否指點一二，縣城裡可有信譽好、價格公道的乾貨鋪子願意收這類貨？”
錢掌櫃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品質上乘的魷魚乾和海帶，又看了看眼前這個雖然衣著樸素卻眼神清亮、行事沉穩有度的漁家女，沉吟片刻道：“青鱗魚乾？倒是大眾貨色，銷量不小。你這曬貨的手藝若是能保持，倒不愁賣。”
他頓了頓，將乾貨包好遞給小廝，對梨初道：“這樣吧，你跟我一起回去先把魚送回去。正好，我一位相熟的朋友就在前街開著全縣城最大的海貨乾貨鋪子‘陳記海味’，我帶你去認認門路。成與不成，看你自己的貨品說話。”
梨初聞言大喜，連忙躬身道謝：“多謝錢掌櫃提攜！”
錢掌櫃擺擺手，讓小廝趕緊送魚回酒樓，自己則悠閒地踱步等著。
望海樓離碼頭並不遠，坐落於縣城最繁華的東大街上。走到近前，梨初才真正感受到它的氣派。
三層高的木質樓宇，飛簷翹角，雕梁畫棟，氣派非凡。門口車水馬龍，衣著光鮮的客人進進出出，夥計們笑容滿麵地迎送，空氣中似乎都飄著一股誘人的酒菜香氣。
錢掌櫃隻是朝門口迎客的夥計微微頷首，便帶著梨初從側門進了後院。
後院更是寬敞，夥計們忙碌地搬運著各種食材，雞鴨魚肉、時蔬果品琳琅滿目，幾個巨大的魚缸裡養著各種名貴活鮮。一切都井井有條，顯露出大酒樓的底蘊和實力。
梨初心中暗驚，也更加堅定了要與望海樓維持好關係的決心。這家酒樓的需求量巨大，根本不擔心魚賣不完！
錢掌櫃將魚交給後廚管事，吩咐了幾句，便帶著她從後門出來，拐進了旁邊一條稍窄但依舊熱鬨的街道。沒走多遠，一塊黑底金字的招牌映入眼簾，“陳記海味”。
店鋪門麵不小，裡麵擺滿了各種籮筐和貨架，上麵堆放著琳琅滿目的海產乾貨：各式魚乾、蝦米、貝柱、海帶、紫菜……鹹腥的海味混合著特有的乾香撲麵而來。
錢掌櫃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一進門，櫃台後一個穿著綢布褂子、身材微胖、麵容精明的中年男人就笑著迎了上來：“哎喲！錢掌櫃！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陳老板，生意興隆啊。”錢掌櫃笑著拱拱手，“今日不是來采買，是帶個人過來給你瞧瞧。”
說著，他側身將身後的梨初讓了出來：“這位是梨姑娘，彆看她年紀輕，捕魚是一把好手，曬製乾貨也很有一套。她家裡有一批青鱗魚正準備曬製，品質想必不錯，我帶她來你這認認門，以後若有好貨，可以直接送來你這裡。”
陳老板精明的小眼睛立刻落在梨初身上，帶著審視，但看在錢掌櫃的麵子上，還是笑容可掬：“原來是梨姑娘，失敬失敬。錢掌櫃推薦的人，定然錯不了。”
梨初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陳老板好。”
她再次從布包裡拿出那兩包樣品，遞給陳老板，“這是自家曬的一點魷魚乾和海帶，請您指點。”
陳老板接過，打開仔細查看。他的眼光比錢掌櫃更為毒辣專業，不僅看色澤、聞味道，還用手捏了捏魷魚乾的硬度，掰開一小塊看看內部的乾燥度和紋理，甚至放嘴裡細細咀嚼了一下。
“嗯？”
“嗯嗯？？”
“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