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也不太正常。”阿箬嘀咕。
“可那時候是真的險。”他沒笑,“一步錯,全家抄斬。現在呢?至少我能站在這兒,光明正大地看它掛著。”
阿箬沒接話,心裡卻明白。
之前那些日子,他們白天演紈絝、夜裡查線索,連吃飯都在套話。阿箬扮乞丐混市井,蕭景珩裝瘋賣傻撩撥權貴,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而現在,風停了,雨歇了,敵人倒了。
但她總覺得,安靜得太快,太整齊。
就像一場暴雨過後,地上乾得離譜,連泥印子都沒留下幾個。
“你覺得他會認命嗎?”她突然問。
蕭景珩收回目光,轉身麵對她,語氣平靜:“燕王這種人,寧可咬斷舌頭也不會認輸。今天他低頭,是因為沒牌可打。等哪天讓他摸到一張王牌——”
“他就敢掀桌。”
“沒錯。”他點頭,“所以我不會鬆手。”
他說完,抬腳邁上台階。
阿箬緊隨其後。
剛走到門前,門房匆匆迎上來:“世子,府裡來了一位客人,說是您約的,不肯走。”
“誰?”蕭景珩皺眉。
“說是……西字令的人。”
空氣瞬間凝住。
阿箬眼神一凜,下意識看向蕭景珩袖口——那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藏。
可就在三天前,他們明明已經撕毀了最後一張“西”字殘紙,當作誘餌燒給了前朝遺族。
怎麼又來了?
蕭景珩臉上沒變色,反而笑了:“請他去偏廳坐著,上茶,彆怠慢。”
門房應聲而去。
阿箬拉住他衣袖:“這不會是燕王的殘黨吧?故意引你露餡?”
“有可能。”蕭景珩低聲道,“但也可能是另一條線的人——一直躲在幕後,等我們和燕王兩敗俱傷。”
“那你還見?”
“不見,怎麼知道魚鉤該往哪兒甩?”他拍拍她手背,“放心,這次我不裝瘋了,我要讓他親眼看看,什麼叫現代人的套路。”
他推門而入,身影消失在門廊深處。
阿箬站在原地沒動,手指悄悄探進袖中,摸到一枚薄鐵片——那是她最近讓人特製的小刀,藏在腕間,拔出來不到三寸長,卻足夠割斷喉嚨。
她深吸一口氣,邁步跟上。
穿過回廊時,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幾張碎紙。
其中一片邊緣焦黑,上麵隱約有個“西”字,墨跡未乾。
她彎腰撿起,指尖觸到濕痕。
不是灰燼,是剛寫完的墨。
有人剛剛在這裡,寫下這個字。
她猛地抬頭,望向偏廳方向。
燈籠映出兩個人影,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站著的那個,正緩緩展開一張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