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傳遞假消息,燕王誤判斷
風還在吹,簷角的銅鈴晃得厲害。
蕭景珩沒動,眼睛盯著那根隨風擺動的細繩,像是在數它轉了幾圈。阿箬推門進來時腳步很輕,但還是驚起了一片塵灰,撲簌簌落在案上那張剛攤開的紙頁上。
“百草幫的消息。”她把一張巴掌大的油紙遞過去,“燕王府三個暗探,兩炷香換一次班,輪得比宮裡太監打更還準。”
蕭景珩接過油紙掃了一眼,隨手揉成團扔進火盆。火苗“騰”地竄高,映得他半邊臉忽明忽暗。
“他們等咱們露破綻?”他咧嘴一笑,“那咱就給他們看個大的。”
阿箬眼睛一亮:“你要演?”
“不是演,是放話。”他站起身,走到牆邊地圖前,指尖劃過西川、江陵兩個地名,“就說南陵世子現在飄了,覺得燕王倒台是老天開眼,準備拉幾個藩王搞個‘諸侯聯盟’,共治天下。”
“這話說出去誰信?”阿箬挑眉。
“就得說得讓人半信半疑。”蕭景珩轉頭看她,“關鍵不是內容真不真,是時機巧不巧。燕王剛被削權,正憋著一股火,這時候聽見有人要趁機搶地盤,能忍住不動?”
“可要是他派個人來問一句‘您真有這打算’,咱們咋辦?”阿箬壞笑,“難不成寫個盟書按手印?”
“不用那麼麻煩。”蕭景珩從袖裡掏出一塊玉佩,在掌心磕了磕,“今晚我請客。”
“請誰?”
“幾個不存在的人。”他把玉佩往桌上一拍,“就說他們是偏遠封地來的宗室遠親,落魄得連馬都租不起,靠我接濟吃飯。這種人,消息傳出去才沒人追根問底——畢竟誰會懷疑一群吃白食的窮親戚呢?”
阿箬拍手:“妙啊!醉酒吐真言,多喝兩杯說漏嘴,牆外那位正好聽個全套。”
“對路。”蕭景珩勾唇,“而且得讓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涼亭那邊風向正對著北牆,聲音順著氣流走,半個字都不會丟。”
“我這就去安排。”阿箬轉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蕭景珩從筆筒抽出一支炭條,“加點料。”
“你還想下藥?”
“不是迷魂散,是‘臉紅出汗興奮劑’。”他笑得賊兮兮,“幾味草藥混著酒灌下去,保證人人麵若桃花,嗓門震天。一群人又哭又喊地祝我‘早日登頂’,你說外麵那位聽了心裡得多踏實?”
阿箬捂嘴偷笑:“燕王看了這情報,怕是要連夜磨刀。”
“就怕他刀都不帶,直接衝過來。”蕭景珩眯眼,“所以戲得足,話得狠,還得重複兩遍——人耳朵這東西,第一遍聽不清,第二遍才入心。”
天剛擦黑,涼亭裡就擺上了八仙桌。
燈籠掛得不高,光暈剛好罩住桌麵那一圈,再往外便模糊了。幾個穿舊錦袍的男人陸續到場,個個拱手哈腰,一口一個“世子爺救命之恩不敢忘”。蕭景珩親自迎出來,手裡拎著酒壺,走路帶風,臉上寫著“今天我要瘋”。
“來來來!今兒不醉不歸!”他一腳踩上凳子,舉杯高唱,“龍騰九霄風雲起,虎嘯山林日月移——”
歌聲嘹亮,穿雲裂石。
牆外樹影下一雙眼睛猛地睜大,貼著牆根往前挪了半步。
亭子裡,酒過三巡,眾人果然開始臉紅脖子粗。一人打著酒嗝嚷:“世子爺!您可得爭口氣啊!那燕王算個球?呸!早該滾蛋了!”
蕭景珩一拍桌子:“就是!他被削權那是報應!我告訴你,我已經派人去西川送信了,江陵那邊也打了招呼,隻要三王聯手,朝中那些老狐狸全得跪著說話!”
全場嘩然。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蕭景珩壓低聲音,湊近那人耳邊,“密使昨夜出發,走的是黑駝道,三天就能到。等他們回信,我就動手。”
那人瞪圓了眼:“您……您這是要造*反?”
“造*反多難聽。”蕭景珩冷笑,“這叫順應天命。”
這話他又說了第二遍,一字不差,語氣比剛才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