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將計就計,細作傳假訊
兵部驛騎的馬蹄聲剛在門前停穩,蕭景珩就聽見老趙那破鑼嗓子喊得整個府裡都聽得見。他沒動,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手裡那把折扇還在慢悠悠地搖。
阿箬倒是竄了出來,鞋底拍著青磚一路小跑:“邊關八百裡加急?這動靜,怕不是要打仗了?”
“打個屁。”蕭景珩冷笑,“要是真出大事,皇帝早就下詔召親王世子進宮議事了。現在隻送個信來,說明——事不大,但有人想讓它變大。”
阿箬眨眨眼:“所以……是有人等著看您慌?”
“對嘍。”他扇子一收,敲了敲掌心,“既然人家盼著我跳腳,那咱就得躺平。”
她秒懂,咧嘴一笑:“裝頹?”
“不光裝頹,還得裝出一副‘老子不想玩了’的佛係狀態。”蕭景珩站起身,撣了撣衣袖,“你去廚房找老周,讓他今晚多備兩壇花雕,我要請幾個‘狐朋狗友’來喝頓斷交酒。”
“斷交酒?”阿箬樂了,“您這是要跟京城拜拜?”
“嘴上說走,腿上不動。”他眯眼,“人嘛,最愛聽八卦。尤其是——曾經不可一世的大紈絝,突然心灰意冷要歸隱江南,這種瓜,比鬥雞場賭輸三萬兩還勁爆。”
阿箬反應極快,立馬接戲:“那我得安排個人,在茶樓酒肆裡醉醺醺嚷嚷‘少爺昨兒哭了一宿,說鬥雞場的老雞都比人靠譜’!”
“可以,但彆太慘。”蕭景珩擺手,“我是紈絝,不是苦情男主。要說走,也得說得風流瀟灑點——比如‘京城姑娘太精明,不如蘇杭繡娘養鴨子看著順眼’。”
阿箬差點笑岔氣:“您這理由也太離譜了吧?”
“越離譜越像真的。”他勾唇,“誰信一個天天逗雞嫖館的混世魔王會為國為民愁到失眠?但他要是說自己吃膩金絲糕、看煩美人舞,想換個地方養鴨子……燕王聽了反而覺得:這貨終於開竅了。”
兩人正合計著,外頭守衛低聲進來報:“影梭門的人回話,那商人今早在城南染坊和黑衣人碰了頭,交了個油紙包,然後分道揚鑣。咱們的人盯了一路,確認他回了王府側門。”
蕭景珩點點頭:“好,說明渠道通了。既然他能傳假情報,咱也能往他籃子裡塞爛菜葉。”
阿箬眼睛轉了轉:“要不要再加點料?比如說……您已經派人去揚州訂船了?”
“聰明。”他一拍桌子,“書房留封半開的信,寫‘已托人打點南下船隻,三日內啟程’。字跡潦草點,像是喝多了隨手寫的。”
“我還能當著兩個掃地丫鬟的麵哭訴,”阿箬掰著手指數,“‘少爺要走了,咱們飯碗都沒了,以後誰給發月錢啊’——保準傳得滿府皆知。”
“行,你演苦情戲一向拿手。”蕭景珩點頭,“不過記住,彆太刻意。咱們不是在撒謊,是在‘不經意間泄露真相’。”
阿箬翻個白眼:“您可真會包裝,明明就是設局坑人,非說得跟請客吃飯似的。”
“這就叫高端局。”他翹起嘴角,“低級的騙術是讓你信一句話,高級的騙術是讓你信一種氛圍。等燕王聽到‘南陵世子要跑’的時候,他已經從十個不同人口裡聽過這消息了——這時候,他不信也得信。”
當晚,計劃火速推進。
老周果然在醉仙樓擺了桌“散夥宴”,請的全是西市口那些跟蕭景珩一塊鬥雞賭錢的混混。酒過三巡,蕭景珩舉杯長歎:“諸位兄弟,這京城的是非太多,老子待夠了。明日我就啟程南下,去看看江南的鴨子到底有多俊。”
底下一群人起哄:“世子爺您可彆走啊,沒了您,鬥雞場都沒魂了!”
“魂不魂的另說。”他晃著酒杯,“我這心裡空落落的,金絲糕都不甜了,美人舞也看膩了,再待下去,怕是要出家當道士。”
眾人哄笑,沒人當真——可話一旦出口,就像野火遇乾草,燒得飛快。
第二天一早,西市口茶攤上already開始傳:“聽說了嗎?南陵世子要跑路了!”
“為啥?”
“說是京城女人太難搞,想換個地方養鴨子!”
“養鴨子?他瘋了吧?”
“嗐,紈絝嘛,高興了就走,誰攔得住?”
與此同時,阿箬也沒閒著。
她在西市角門租了間小鋪子,掛了個“世子舊物·低價轉讓”的牌子,專收些蕭景珩穿過的舊袍子、用過的折扇、甚至還有半盒沒吃完的桂花糖藕,標價十文一件,明擺著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造勢。
有路人好奇問:“這真是世子的東西?”
阿箬抹著眼淚哽咽:“少爺要走了,這些東西留著也沒用……我們這些下人,以後還不知道去哪兒討飯呢……”
圍觀群眾一聽,唏噓不已。
更有好事者當場買了把折扇,舉著喊:“我買的是曆史!是見證!將來這就是文物!”
消息像長了翅膀,半天工夫,半個京城都知道——南陵世子心灰意冷,準備卷鋪蓋跑路。
而這一切,都被一雙眼睛默默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