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給我追!騎最快的馬,穿最破的衣服,裝成逃兵也要把人攔下來!”蕭景珩眼睛赤紅,“誰要是讓主力陷進空城陷阱,提頭來見!”
親衛腿都軟了,跌跌撞撞往外衝。
屋內隻剩蕭景珩一人,他死死盯著沙盤,手指在盧龍關和北三鎮之間來回劃拉。燕王這是吃準了他會信阿箬,故意往她這條線上塞假消息,逼他自亂陣腳。
高啊,太他媽高了。
這不是打仗,是心理戰,專打你最信任的點。
他越想越怕,冷汗一層層往外冒。阿箬現在在哪?是不是已經被抓了?還是說……她根本就沒發出過這封信?
正想著,窗外“嗖”地飛進一支竹哨,砸在窗台上彈了兩下。
暗衛翻進來,渾身是血,膝蓋一彎直接跪倒:“世子……阿箬……落入陷阱……他們……抓的是個替身……”
“什麼替身?”蕭景珩一把揪住他衣領,“你說清楚!”
“我們在盧龍關外發現了她的包袱……裡麵有采買文書、虎符印泥……還有她常戴的那枚銅鈴……但人不在……對方留了話……說……‘真貨已收,假信管夠’……”
蕭景珩鬆開手,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靠在牆上,呼吸都慢了半拍。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局。
燕王知道阿箬是他最信任的“活情報”,乾脆將計就計,抓個替身,偽造身份,放出假消息,等著他親手把自己的防線撕開一道口子。
而他,還真就一頭紮了進去。
滿屋子軍報被風吹得嘩啦作響,一張張從案頭飄起,像敗兵潰逃時丟下的旗幟。
蕭景珩緩緩低頭,看著手中那張偽造的密信,指尖一點點收緊,紙角被捏出了褶皺。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點瘮人。
“行啊,燕王叔。”他喃喃道,“玩陰的是吧?借我的手打我自己?”
“那你可記住了——”
“我蕭景珩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當成傻子耍。”
話音剛落,門外又傳來急促腳步聲。
親衛衝進來,聲音發抖:“世子!北三鎮邊境……還是沒動靜!但……但燕王府派出多隊輕騎,正在四處搜山……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
蕭景珩猛地抬頭,眼神如刀。
“他們在找阿箬。”他一字一頓,“但他們不知道,阿箬從來不是靠彆人找的。”
“是她自己,能活著回來。”
他轉身走到案前,拿起朱筆,在沙盤旁的空白軍令紙上寫下四個大字:
**原地蟄伏**
筆鋒頓住,墨跡未乾。
風掀起床簾一角,吹滅了半支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