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到西北角,一口古井靜靜立著,井口蓋著鐵柵,縫隙裡透出微弱燈火。
“火落東市西井……”他念著燒毀紙條上的句子,伸手摸了摸井壁,果然觸到一行刻痕,“找到了。”
阿箬湊近一看,渾身一激靈:“這字跡和紙條上的一模一樣!而且……底下真有人?”
井內燈火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深處走動。
蕭景珩從懷裡取出玉佩,在井邊一塊凸起的石頭上輕輕敲了三下。
咚、咚、咚。
片刻,牆縫裡傳來兩聲悶響,像是回應。
“果然是暗號係統。”他嘴角微揚,“看來這井不是排水用的,是通風口兼逃生通道。”
阿箬咽了口唾沫:“那咱們現在……”
“現在?”他收起玉佩,“撤。”
“啊?都到這兒了你還撤?”
“四更鼓快響了。”他抬頭看天,“再不走,等天亮前最後一班巡防過來,咱們就得在這兒演‘荒野求生之我和我的井蓋兄弟’。”
兩人退回廟後,藏身於斷橋殘欄之後。蕭景珩掏出炭筆,在紙上飛快勾勒地形,標注出烏鴉石位、井口位置、壁畫改動痕跡。
阿箬蹲在一旁,手裡攥著一塊從地窖撿來的泥塊,上麵隱約有個烏鴉紋。
“你說……我們是不是已經踩進他們的劇本了?”她聲音很輕。
“肯定踩了。”他頭也不抬,“但問題在於——到底是他們在寫劇本,還是有人在假裝他們寫劇本?”
“你能不能說得明白點?”
“簡單。”他合上本子,“如果燕王和前朝遺族真合作,沒必要留下這麼多破綻。但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目的就是讓我們以為他們在合作,那就解釋得通了。”
阿箬皺眉:“所以……背後還有人在演雙簧?”
“說不定還是三簧。”他咧嘴一笑,“娛樂圈都知道,綜藝剪輯最狠,表麵吵架,背地分錢。咱們現在看的,可能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敵我同台飆戲’。”
遠處鐘樓傳來四更鼓聲,沉悶如雷。
蕭景珩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土:“走,先回去。明天李三槐要去濟善堂捐藥,咱們得提前蹲點。”
“那你剛才說的密道呢?不查了?”
“查。”他目光冷下來,“但得挑他們最沒想到的時候。比如——所有人以為我們要衝井口,我們偏從橋底挖;所有人覺得我們怕陷阱,我們偏偏往雷區蹦迪。”
阿箬咧嘴笑了:“你這操作,簡直是反向考研,專治各種套路。”
“那當然。”他撣了撣袖子,“我當年裝紈絝的時候,他們還在拿《論語》當睡前故事哄自己睡覺呢。”
兩人正準備動身,阿箬忽然拉住他。
“等等。”
“怎麼?”
她指著斷橋另一端的河岸:“那兒……是不是有東西反光?”
蕭景珩眯眼看去,隻見泥地上半掩著一塊金屬片,形狀規整,邊緣帶齒。
他走過去扒開爛泥,撿起來一瞧——是一枚齒輪,鏽跡斑斑,但結構精密,絕非民間工匠所能造。
“這不是大胤的東西。”他低聲說,“前朝才有這種機關構件。”
阿箬心頭一緊:“所以……斷橋真是被炸的?”
蕭景珩沒回答,隻是把齒輪緊緊攥進掌心。
遠處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晨霧彌漫。
他最後看了一眼老君廟的方向,轉身便走。
阿箬緊隨其後,忽然低聲說:“我們沒走錯。”
蕭景珩腳步一頓,沒回頭,隻說了兩個字:
“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