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遠處府門,暮色漸沉,燈籠一盞盞亮起。
“將來風浪更大,我不需要一個聽話的影子,我要一個敢掀桌子的人——比如你。”
阿箬沒說話,低著頭,手指摩挲著銅牌邊緣,眼眶有點發紅。
過了好一會兒,她抬起頭,咧嘴一笑:“那您可得準備好挨罵。”
“隨時奉陪。”蕭景珩也笑,“反正我臉皮厚,罵不死。”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
涼亭外,晚風拂過竹林,沙沙作響。簷角銅鈴輕晃,像是應和著某種無聲的約定。
阿箬捧著茶,終於不再閃躲目光,眼神亮得像星子落進碗裡。
“其實那天……”她忽然開口,“我不是非得回去。我知道危險,也知道可能死在半路。但我還是回來了。”
她頓了頓:“因為我也信你。”
蕭景珩一怔。
“你說你會改天換地。”她歪頭看他,“那我總得活著看到那一天吧?不然多虧。”
蕭景珩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輕輕彈了下她腦門:“傻丫頭。”
“誒!”阿箬捂頭,“說好不打頭的!打頭長不高!”
“那你現在多高?一米六?”
“一米六二!差兩厘米也是兩厘米!”
“行行行,未來皇後娘娘,高矮胖瘦我都認。”蕭景珩笑著搖頭,“不過話說回來,你偷廚房東西這事,得治。”
“啊?我都立功了還要挨罰?”
“功是功,過是過。”他板起臉,“從明天起,廚房歸你管,但不準偷吃。違者——罰抄《女則》三百遍。”
“你狠!”阿箬跳起來,“那我寧可去蹲大牢!”
“大牢可沒燒雞。”蕭景珩悠悠喝茶,“而且牢飯,據說豆腐餿得能孵出蘑菇。”
阿箬翻白眼:“你就欺負我愛吃。”
“不然呢?”他挑眉,“難道讓你反過來管我?”
“哼,等哪天你犯蠢,我看熱鬨還不行?”
“歡迎。”他坦然,“隻要你敢。”
兩人鬥嘴間,夜色徹底落下,涼亭四周燈火通明。遠處傳來巡更聲,梆子敲了兩下,悠長而平靜。
可就在這片安寧裡,蕭景珩的手指忽然在茶杯邊緣輕輕一扣,像是察覺了什麼。
阿箬注意到他的動作,壓低聲音:“怎麼了?”
蕭景珩沒答,隻緩緩放下茶杯,目光投向府門外那條幽深的巷子。
巷口,一隻黑貓悄無聲息地躍上牆頭,尾巴一甩,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