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笑完,臉色又沉下來:“可這次不一樣。燕王那是明著乾,大家都知道誰在使壞。現在這些人藏在暗處,搞不好哪天你就被‘合理建議’給辦了。”
“所以我得提前布防。”蕭景珩站起身,走到涼亭欄杆邊,望著那條幽深巷口。
月光斜灑,磚縫間似有一星微光閃過,像是金屬反光,又像露珠折射。
他不動聲色,轉身看著阿箬,語氣忽然輕鬆:“明天廚房新菜譜,先報你過目。”
阿箬一愣。
隨即瞳孔地震。
這是暗語。
當年他們在斷橋密室定下的接頭暗號——“新菜譜”代表啟動全部暗線,“過目”意味著接管情報網。
她眨眨眼:“燒雞照燉?”
“燉。”他點頭。
“加一味防風?”
“加。”他嘴角微揚。
防風,不止是藥材,也是他們之間約定的預警級彆代號。一級是“蔥薑”,二級是“八角”,三級是“防風”——意味著外部威脅已具備實質性行動能力,全員進入戒備狀態。
阿箬沒再說話,隻是默默把茶杯挪開,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三下。
回應暗號。
兩人相視一眼,都沒笑。
燈火映在臉上,暖光灼灼,可眼神冷得像冰。
蕭景珩轉身離開涼亭,袍角拂過石階,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
阿箬坐在原地沒動,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門後,才緩緩低頭,從袖中摸出一塊銅牌。
“南陵王府·通行無阻”。
她用拇指蹭了蹭邊緣,起身回屋。
推門進屋後第一件事,不是點燈,而是反手鎖門。
接著她掀開床板一角,取出一把磨得發亮的小匕首,塞進枕頭底下。又把銅牌掛在床頭釘子上,讓它正對著窗戶。
做完這些,她坐到桌前,吹滅蠟燭。
窗外夜色濃重,府牆之外,幾點幽光若隱若現,如同星辰低垂,窺視人間。
書房內,燭火未熄。
蕭景珩坐在案前,提筆蘸墨,似要寫信。
可紙上隻有一個字,反複描摹,筆畫層層疊疊,幾乎要把紙戳破。
守。
不是攻,不是殺,不是謀。
是守。
他知道,真正的風暴從來不在喧囂之後,而在寂靜之中醞釀。
當所有人都以為大局已定時,總有人在暗處按下重啟鍵。
而這一次,敵人不再拿著刀,而是舉著規矩、打著大義、披著忠良的皮,一步步收網。
他放下筆,抬頭看向窗外。
一片樹葉悄然飄落,砸在窗欞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他眼皮都沒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