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你哪來的?”
“三年前,我就在宮裡埋了釘子。”黑袍人聲音低沉,“而你,至今連禦前侍衛統領的名字都說不全。”
燕王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咬牙:“成交。首戰如何動手?”
“先亂民心。”黑袍人冷笑,“邊關無戰事?那就造一場‘即將開戰’的假象。讓百姓搶糧、商鋪歇業、百官驚惶。隻要朝廷被迫暫停新政以‘安民’,你的機會就來了。”
“具體怎麼操作?”
“我已經派人混入市井,散布軍情,留下‘證據’。隻需三日,全城皆知‘敵軍將至’。屆時,哪怕皇帝不信,也得為了穩定民心按下改革——這叫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
燕王聽得眼睛發亮,忍不住撫掌:“妙!此計一出,蕭景珩縱有通天本事,也隻能被民意裹挾!好,我即刻撥三萬兩白銀作資費,另派兩名心腹隨你調度。”
兩人擊掌為誓,如同兩個江湖騙子合夥開賭局。
同一時間,南陵侯府書房內。
阿箬正趴在桌上寫寫畫畫,把街頭聽到的每一句傳言按時間、地點、說話人特征列成表格,旁邊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謠言傳播鏈”示意圖,箭頭亂飛,像極了現代PPT裡的流程圖。
蕭景珩站在她身後看了兩眼,嘖了一聲:“你這圖,比我當年大學小組作業還抽象。”
“重點是邏輯!”阿箬頭也不抬,“你看,最早傳話的是西市賣驢肉火燒的王五,他說他表哥在兵部當差;可我去查了,兵部壓根沒姓王的軍官。接著是碼頭扛包的李二狗,說看見快馬加急,結果那馬屁股上烙的是商號印記——純屬胡扯。”
她抬頭,眼裡閃著光:“這不是自然發酵的恐慌,是有人定點投放、層層擴散。就跟撒網捕魚似的,先撒餌,再收網。”
蕭景珩點頭:“餌是謠言,網是人心。他們想用百姓的慌,把我架在火上烤。”
他走到案前,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燕、遺、亂**。
“燕王最近太安靜了。”他低聲說,“安靜得不像他。再加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前朝餘孽’,兩者要是沒勾結,我名字倒過來寫。”
阿箬湊過來看那三個字,忽然笑出聲:“蕭景珩倒過來念……‘黃了人景蕭’?聽著像哪家倒閉的酒樓。”
“閉嘴。”蕭景珩把紙揉成團扔她臉上,“傳令下去,所有暗線啟動二級響應。我要知道接下來二十四時辰內,每一個提到‘打仗’的人長什麼樣、從哪兒來、跟誰說過話。”
“那你呢?”
“我去趟兵部。”他整了整衣領,“既然沒人遞戰報,那就讓我親自問問,到底有沒有人看見北狄鐵騎踩著滑板鞋衝過來。”
阿箬跳起來攔住他:“等等!你現在去兵部,等於明擺著告訴幕後黑手——‘我盯上你們了’。萬一他們立刻收手,咱們連尾巴都抓不住。”
蕭景珩眯眼想了想,點頭:“行,聽你的。先放任謠言再飛一會兒,等魚咬鉤了,咱們再收網。”
他重新坐下,手指敲著桌麵:“不過也不能乾等著。你去找幾個靠譜的說書先生,讓他們在茶館講‘某世子臨危不懼,獨守京城’的故事——要誇張,要熱血,最好加點‘主角光環護體,邪祟退散’的玄幻情節。”
阿箬一愣:“你是想……用故事對衝謠言?”
“對。”蕭景珩咧嘴一笑,“老百姓愛聽故事,不愛聽真相。既然他們喜歡恐慌,那就給他們一個更帶勁的英雄劇本。”
窗外,暮色漸濃,風卷著一片枯葉撞在窗欞上。
阿箬忽然想起什麼,壓低聲音:“世子,如果真是燕王和前朝遺族聯手……下一步,他們會不會直接動手?”
蕭景珩望著外頭漸漸昏沉的天色,緩緩道:“不會那麼快。他們現在要的不是刺殺,不是政變,而是——”
他頓了頓,吐出兩個字:
“節奏。”
就在這時,門外親衛匆匆來報:
“西市出現三具流浪漢屍體,懷裡都揣著寫著‘救國捐’的木牌,胸口刻著一個血字——”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