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真的輸了。”他歎氣,“五百兩,血本無歸。”
“你還好意思說!”阿箬瞪眼,“那是我們最後的活動經費!”
“可你不也吃了頓好的?”他笑,“三碗麵,兩個鹵蛋,還喝了豆漿。”
“那是因為我餓!”
兩人鬥嘴慣了,一路吵到王府門口。
馬車停下,門吏早就候著,一看世子歸來,連忙開門迎人。院子裡掃地的、挑水的全都停下動作,伸長脖子張望。
蕭景珩一下車就嚷:“開庫房!取三百兩銀子!今晚上我要請府裡所有人喝酒!誰不來就是瞧不起我!”
門吏愣住:“少爺,老爺臨走前交代……”
“少廢話!”他甩出一錠銀子砸在地上,“這是賞你的!快去辦!”
銀子滾到腳邊,門吏趕緊撿起來,臉都紅了。他知道這位主兒脾氣怪,高興時撒錢如流水,不高興時能把人趕出門。
阿箬跟著下車,悄悄問:“乾嘛突然發錢?”
“洗消息。”他邊走邊說,“讓大家覺得我隻是出去玩了一圈,帶回一堆花銷,彆的啥也沒有。順便堵住嘴,誰敢亂傳話,就彆想拿賞銀。”
“高啊。”阿箬豎起大拇指,“又瘋又大方,沒人會懷疑你有收獲。”
“聰明人才乾蠢事,蠢人才乾聰明事。”他低聲說,“我現在就得做個聰明的蠢貨。”
穿過前院,繞過影壁,兩人直奔後堂。這裡清淨,平日沒人敢靠近。蕭景珩推門進去,確認四周無人後,反手鎖門。
屋裡陳設簡單,一張桌,兩把椅,牆上掛著幅山水畫。
他走到畫前,伸手一按某個角落,牆麵哢嗒一聲滑開,露出個小暗格。他把油布包放進去,合上牆板。
“東西先在這兒。”他說,“等鷹七回來再說下一步。”
阿箬環顧四周:“這裡安全嗎?”
“比金庫還安全。”他冷笑,“誰會想到南陵世子的密室藏在一間破屋裡?連我爹都不知道。”
“那你爹知道你裝紈絝嗎?”
“他要是知道,早把我打斷腿送進宮了。”蕭景珩坐下,“咱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沒人當我是對手。燕王覺得我蠢,皇帝覺得我廢,前朝那些人更是懶得盯我。可隻要他們放鬆一刻,我就有機會翻盤。”
“所以接下來呢?”
“等。”他說,“等風起,等雷響,等有人先忍不住出手。我們不出招,隻接招。誰冒頭,誰就是第一個祭旗的。”
阿箬坐在對麵,雙手撐桌:“那你讓我乾什麼?繼續當你的眼線?跑腿?還是幫你騙人?”
“都乾。”他看著她,“但有一條,不準冒險。我不想哪天聽見你出事的消息。”
“你管我?”她揚眉,“我又不是你丫鬟。”
“你是最重要的棋子。”他語氣認真,“其他人都能換,你不行。”
屋外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口。
“少爺。”是老管家的聲音,“酒席備好了,您真要請全府?”
蕭景珩站起身,恢複嬉皮笑臉的模樣:“當然!我蕭景珩說到做到!走!喝酒去!今天不醉不歸!”
他拉開門,陽光照進來,刺得人眯眼。
阿箬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剛才那句“你不行”,還在耳邊回蕩。
她沒說話,隻是笑了笑。
馬車停在朱紅大門外,輪子沾滿泥灰。門吏迎上前,恭敬行禮。
蕭景珩站在門前,收起折扇,輕輕敲了敲掌心。
他對阿箬說:“江湖暫彆,好戲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