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七退出後,蕭景珩起身走到牆邊。牆上掛著一幅七州輿圖,他拿起藍筆,在西南三處地點畫了圈:雲州、臨江口、白石鎮。
這三個地方,水陸交彙,商旅頻繁,最容易藏人。
他盯著地圖看了很久,提筆在旁邊寫下一行小字:“灰袍非獨行,必有接頭。”
然後合上筆帽,轉身回案前。
傍晚,阿箬回到自己房間。
她從櫃子裡取出小木盒,打開,把那塊素帕鋪平。針線早就備好,她低頭開始繡。
一朵梅花,花瓣五瓣,規規矩矩。
繡完,她把帕子折好,放進枕下的暗格。
窗外天色漸暗,風吹得窗紙輕響。她站起身,走到桌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忽然想起什麼,又折返回去,把繡了一半的梅花拆了兩針,改成六瓣。
“萬一明天真有事呢?”她自言自語,“得提前練熟。”
蕭景珩還在書房。
燭火晃了晃,密報送到。
他拆開一看,是城南暗樁的加急信:又有兩個灰袍人離開,方向與前兩人一致。
他把信紙放在燭火上燒了,灰燼落入銅盆。
然後提起朱筆,在輿圖上的白石鎮打了個紅點。
片刻後,他提筆在案卷末頁寫下四個字:風起東南。
合上卷宗,鎖進鐵匣。
端起茶杯,吹了口氣,輕輕啜了一口。
外麵傳來更鼓聲,三更將至。
他放下茶杯,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扇柄。
突然,門外傳來輕微腳步。
是阿箬的聲音:“世子,糖糕我讓廚房溫著了,要現在送嗎?”
蕭景珩抬頭,看了眼門外影子。
“送來吧。”
門開了條縫,阿箬端著托盤進來,放下碗蓋,熱氣騰騰。
“今天特意多放了桂花。”她說。
蕭景珩點點頭,拿起勺子攪了攪。
阿箬沒走,站在旁邊,欲言又止。
“有事?”他問。
“我剛才路過廚房,聽見兩個雜役說話。”她聲音壓低,“說前兩天有個老管家模樣的人來討過飯,穿灰袍,腿腳不利索。”
蕭景珩舀糖糕的動作一頓。
“人呢?”
“走了。但他們記得,那人臨走前往東市方向去了。”
蕭景珩放下勺子,瓷勺碰在碗沿,發出一聲輕響。
“東市……”他低聲重複。
阿箬看著他,“要不要查?”
蕭景珩沒回答。
他站起來,走到地圖前,手指順著東市一路滑向城外,最後停在白石鎮那個紅點上。
然後他轉身,從書架暗格取出一塊銅牌,遞給阿箬。
“明天你去東市。”他說,“去老茶館,坐靠窗的位置。點一碗豆腐腦,加香菜,不加辣。”
阿箬接過銅牌,“然後呢?”
“等一個人。”
“誰?”
蕭景珩看著她,眼神平靜。
“一個跛腳的,灰袍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