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男人被退婚,沒想到女人也有退婚的一天,而且還被他趕上了。
這虞青嬋會不會再給他來個三年之約?
沈斌瞪了一眼沈羨,解釋道:“虞家先前與我們沈家訂了一門親事,為父想著你年歲尚小,學業為重,就想著先放一放。”
林靖在一旁剛剛想要出言辯解,卻聽得一道聲音從旁製止:“舅舅。”
林靖想起自家外甥女向來有主見,聞言,暫且不語,靜觀其變。
“父親,方才我已聽清了原委,虞家在神都遭遇橫禍,正處難中,我沈家與虞家早有婚約。”沈羨聲如金石,擲地有聲:“既是應允了人家,當言而有信,一諾千金。”
沈斌皺了皺眉頭,麵色微怔。
你知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你此生要娶一個盲女為妻。
此刻,虞青嬋聽著那少年的說話聲音,同樣心神怔怔。
虞青嬋轉過身來,看向那青年,說道:“我虞家已卷入逆案之中,從此家道中落。”
沈羨不以為意道:“那又如何?”
嗯,那咋了?
虞青嬋聲音略有幾許哽咽,說道:“我生有目疾,如今隻能將將看清前方人影,你當真不介意?”
“那又如何?”沈羨道。
這時代雖然道家治世,但也重品行名聲,如果他悔婚,名聲就毀了。
而且,他也不忍心這麼對一個身世淒慘的盲女,身為後世之人,他對結婚不結婚的也不大看重,無非家中多雙筷子的事兒。
虞青嬋平穩的聲音中似帶著幾許顫抖,說道:“人言子女肖似父母,將來如是孩子也有……目疾。”
沈羨道:“嗯,那就不讓你生孩子。”
嗯,這時代應該不禁納妾的吧?
此刻,沈斌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滲出,驚惶不勝地看向沈羨。
他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
連孩子都不生了?
“混賬東西!”沈斌怒不可遏,如炸雷一般的聲音,幾乎震得頭頂的屋瓦撲簌簌落下灰塵來。
畢竟是第二境武者,甚至急切之下,聲音中都蘊了一些真氣。
沈羨腦袋都有些嗡嗡的,轉眸看向自家老爹,道:“還請父親大人成全。”
沈羨定了定心神,暗道,看來老爹武道修為不凡啊。
“婚姻大事,豈是你一個黃口小兒能夠擅自操持的,簡直豈有此理!”沈斌怒喝道。
林靖歎道:“當年京中有情有義,抱得美人歸的沈三郎,十餘年不見,竟成了這番模樣。”
沈斌臉色發窘,道:“你住口!”
沈羨趁機勸說道:“父親,如果易地處之,我沈家因家中生變而被人悔婚,父親當如何看待?”
他當然不是什麼古道熱腸,或者熱血上頭,而是想起前世看到種種不公,如今真的輪到自己身上,如何能成為那樣的人?
人人皆恨退婚的納蘭嫣然,但又有多少人違背自己趨利避害的人性?
他不想做自己少年之時討厭的人。
至於目疾,想起那散發無儘毫光的陰陽磨盤,暗道,這終究是一個仙道世界,未必沒有救!
沈斌也不知想起什麼,氣勢泄了下來,道:“為父何時說不與其完婚了,隻是此事要從長計議,你莫要不知利害,胡亂許人。”
沈羨歎了一口氣,目光中帶有幾許真摯,道:“父親當真是心存此意嗎?”
被這真摯目光盯著,沈斌心頭隻覺得一陣發虛,但轉念間,看著隱隱有自己年輕時候影子的兒子,又有幾許欣慰。
羨兒當真是長大了。
有了擔當!
沈斌歎了一口氣,似是意興闌珊:“罷了,隨你去吧。”
沈羨見此,心頭大定,轉身看向一旁的林靖和虞青嬋,道:“二位,可以先行在府中歇息,成婚之事,待安頓下來後,挑選良辰吉日,即可完婚。”
虞青嬋輕輕“嗯”了一聲,畢竟是女子害羞,不好多說什麼。
而少女靈台當中,玄妙無垠的虛空中,似是響起一聲幽幽歎息。
而林靖笑著看向沈羨,讚道:“賢侄鐵肩擔道義,一諾值千金,來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而沈羨吩咐著一旁擔憂而來的織雲,道:“送虞姑娘和林姑父到西院居住。”
織雲“哎”地應了一聲,然後領著舅甥兩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