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
沈斌端起一旁的茶盅,咕咚喝完,目光怔怔出神,似在權衡。
沈羨隻得勸道:“父親,我今年已經年方十五,眼見馬上要成婚,有些事,是不是不應該瞞著我了,也好讓我有所提防?”
沈斌放下茶盅,說道:“最近這種事是多了一些,原本是不好和你說。”
沈羨緊緊抓住自家老爹的胳膊,說道:“所以,世上有鬼怪?”
他就說,他連穿越這樣的事都碰到了,那麼這個世界應該有誌怪。
沈斌搖了搖頭,說道:“一直都有這等傳說,隻不過朝廷官氣鎮壓,百邪避易,偶有一些邪異之事,也有人處置,隻不過落在尋常百姓口中,成了誌怪傳說,但這十來年,也不知怎麼了,這等事竟是愈發多了。”
他處置這些也有力不從心。
沈羨眉頭緊皺,低聲喃喃道:“莫非是國之將亡,必出妖孽?”
畢竟大景立國也數百年了,王朝周期律同樣適用於異界。
沈斌耳朵尖,聽到沈羨小聲言語,臉色倏然一變:“這話可不敢亂說!如是讓人聽見了去,你我父子,性命不保。”
沈羨不懼反喜:“隻怕朝野上下的風評流言,還更不堪。”
太後臨朝稱製,隻怕被人說一聲後宮乾政,牝雞同晨,國將不國,天下大亂。
沈斌壓低了聲音,說道:“不可亂說,不過神都你姑父他們來信,我倒是聽過一些,現在世道亂的很,今日的世家郡望,明日就可能成為階下之囚。”
沈羨心頭有了譜兒,暗道,等回頭得尋那位林姑父打聽一下神都的局勢。
沈斌說了兩句,叮囑說道:“你好好讀道經,如果當真是修道種子,不說成為朱雀使,將來能牧守一方,成個百裡侯,我也就知足了。”
沈羨聞言,麵色凝重點了點頭。
朱雀使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可能是中央選調生之類的?
反正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不好考就是了。
但按照老爹的意思是,科舉是一條出仕之路,好好讀書可以改變階層。
哪怕是蘭溪沈氏這樣的沒落郡望(中小地主),仍然需要通過科舉道試,來實現進一步的階層躍遷。
一說這個,前世小鎮做題家的血脈開始覺醒。
隻是沒有想到重活一世,還是逃不掉考試做題的路子。
他本想當個縣城婆羅門來著。
就在這時,一個仆人從外間神色匆匆而來,進入花廳,向著沈斌行了一禮,道:“老爺,衙門來了人,說縣尊有要事相召。”
沈斌聞言,看向一旁正愣怔出神的沈羨,道:“家裡的事情,你先照應著,我去衙門一趟。”
說著,也不待沈羨相迎,起身離得沈宅。
沈羨愣怔了下,正要進一步詢問所謂誌怪傳說的具體情形,但抬頭已見父親風風火火離開。
這定是出公差去了。
老爹身為穀河縣縣尉,官居從九品上,主要統管兵法士三曹,身上事務不少,平時根本見不到。
沈羨心頭尋思著,也不再好奇,打算去後院看看虞青嬋和林靖舅甥的安頓情況。
卻說沈斌風風火火來前門,衙門中的兩個捕頭帶著五六個衙役,快步向前,一個是李姓捕頭,另一個是趙捕頭迎了上去,行至近前,道:“大哥,出事了。”
沈斌身為縣尉,雖然品階不高,終究是入了品級的。
大景官製頗為複雜,流內官不是九品十八級,而是九品三十級(前三品分正從,後六品又細分上下),流外還有佐吏,那就是胥吏,不入流。
沈斌畢竟是大族子弟,在穀河縣擔任縣尉,執掌六曹中的三曹。
沈斌翻身上馬,麵色凝重,說道:“邊走邊說。”
“大哥,城外東柳鄉,幾個精壯男子都被吸成了人乾,鬨得人心惶惶。”趙捕頭心有餘悸道。
沈斌麵色凝重,說道:“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