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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雞報曉,天光大亮。
昨日一場斷斷續續的春雨,落在穀河縣,而庭院中那棵桃樹也下了一場桃花雨,花瓣鋪滿地上,香氣飄溢。
沈羨在織雲、繡月的侍奉下,換上一身天青色錦袍,頭上的秀發挽成一個發髻。
“等會兒,讓人問問林家舅舅和虞小姐的飲食,可還用的慣,我等會兒吃罷早飯,要出去一趟。”
他得去見見李叔,另外再想辦法搞點錢。
老爹那邊兒,是爆不出多少金幣了。
織雲道:“公子放心好了。”
繡月道:“我瞧著這位虞小姐,看著柔柔弱弱的,但性子倒是個有氣節的。”
昨日發生的一切,繡月也看在眼中,
織雲道:“就是可惜了,生有目疾不說,偏偏家中遭逢巨變,家道中落。”
說著,柔聲問道:“這個,虞小姐的月例銀子是多少?”
沈羨想了想,說道:“和我一樣,一月二兩吧。”
又進了這幾口子,不用說,又是人喂馬嚼。
讓老爹一個人當牛做馬,似乎也不好。
話說老爹的俸祿,基本全讓他花完了。
沈羨這般想著,不由盤算著沈家的年收入。
沈家再怎麼說也是郡望的分支,爛船也有三斤釘,算是穀河縣中的上等豪強。
當初,沈氏夫婦移居穀河縣以後,除了兩頃職田(200畝,可得一半產出),另外置辦了三百畝永業田,因穀河縣兩岸得穀河灌溉,風調雨順,一畝地畝產兩石粟麥左右。
除去朝廷的稅收,再加上沈斌的俸祿(含月俸二兩,年祿米六十石)。
大抵年入八百石左右。
看著是不少,但因為沈斌待下寬厚,出手豪爽。
再加上支撐一大家口子人,廚子馬夫,仆婦丫鬟,小廝僮仆,其實也有些捉襟見肘,尤其是沈羨習武之後,開銷漸大。
“昨日才聽那虞小姐講起土地兼並,沈家竟然也買了兩頃地。”
念及此處,沈羨心頭也有些古怪,不過他沈家可沒有巧取豪奪,當初都是高價購買的。
不過由小見大,可見從上到下,土地兼並成風。
開國之時確立的均田製,已經被極大破壞。
其實,這也不奇怪,畢竟大景立國百年,人口繁衍幾代,人多地少的矛盾愈發尖銳。
一般這個時候,王朝的統治者就會行革新之策。
這或許就是曆史大勢?
沈羨思量著,整理好腰帶,看著鏡中那身形頎長,眉眼峻刻的少年,暗道,當真是氣質出眾,儀表堂堂。
繡月在一旁嘟囔說道:“虞家是京中大家族,這次逃難過來,應該帶的有不少金銀,應該用不著我們操心吧。”
“人家有沒有是一回事兒,我們給不給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沈羨笑了笑,說道:“我都沒有說什麼呢,你這個小財迷。”
說著,輕輕刮了刮繡月挺直的鼻梁。
繡月嗔怪地哼了一聲,也不多說其他。
沈羨整理好衣裳,舉步出了廂房。
說話間,來到前廳,落座在餐桌前,開始吃起早飯,等過了會兒,沿著朱紅梁柱的抄手遊廊,向著前院而去。
行不多久,卻見林靖正在庭院中舒展著胳膊。
沈羨上前打了個招呼,問道:“舅舅昨晚歇息的可還好?”
林靖臉上笑意繁盛幾許,說道:“歇息的還不錯,沈外甥,這是要出門?”
沈羨點了點頭,道:“出去辦點兒事。”
林靖笑道:“我說讓青嬋和你今日說說道經呢。”
沈羨笑了笑,道:“等我回來也不急。”
林靖點了點頭,目送著沈羨離去。
沈羨來到前院,喚上小廝阿信,讓其準備了一匹馬。
也就是去青羊觀上課,他才裝一下文化人,準備馬車,慢悠悠的過去。
因是清晨,街道上人煙稀少,沈羨揚起鞭子,“駕”的一聲,驅起馬匹。
而身後的小廝阿信道:“公子,等等我。”
一主一仆,策馬揚鞭,細碎而繁密的馬蹄踏過街道,昨夜被雨水澆灌的一塵不染的青石板,時不時濺起幾朵水花,兩旁翠鬱成煙的楊柳,迎風拂動。
青衫策馬青石道,風拂楊柳競相招。
正是三月時節,春雨方過,萬物競發,勃勃生機,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