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沈羨與薛芷畫離了穀河,薛芷畫仍是隱匿了身形,而由沈羨乘著一輛馬車,前往縣衙。
也沒有多久,沈羨與薛芷畫的馬車,停靠在隔著縣衙兩條街的客棧。
沈羨則是安步當車,雖緩實疾地向著縣衙而去。
此刻,縣衙中出來的一個年輕公差,抬眸看到沈羨,笑問道:“沈小郎君,你怎麼來了?”
“我找快班的李捕頭。”沈羨已是此間常客。
為了防止驚動暗中有可能存在的妖邪,他儘可能通過李彥中轉一下。
當然,縣衙這等人道重地,集一縣數十萬生民氣運,應該不會有妖邪敢於衝擊。
沈羨快步進入縣衙,來到西值事房,李彥正好拿著公函出來,問道:“你怎麼來了。”
“三叔,進屋裡說。”沈羨壓低了聲音道。
李彥見此,情知有事,不動聲色地喚過一個捕快,沉聲道:“將案卷遞至法曹那裡,我等會兒過去。”
說著,伸手拉過沈羨的胳膊,進入值房,低聲問道:“怎麼回事兒?”
沈羨道:“可能有妖邪要對父親大人不利。”
李彥聞言,麵色倏變,道:“那三頭蛇妖不是受重創了嗎?”
沈羨壓低了聲音,道:“不是那一隻三頭蛇妖,是另外的妖邪。”
李彥聞言,心頭一驚,目光愈發凝重,問道:“這……是怎麼一說?”
沈羨道:“方才那位薛大人已經證實過了,有妖邪於穀河河底出沒,我懷疑,可能是衝父親大人來的。”
李彥道:“你父親剛剛出了公差。”
沈羨急聲問道:“去了何處,是否還在城中?”
李彥道:“帶著人去了城南郊的小郭鄉處置一場爭田械鬥,估計今天晚上我隨你一同過去。”
沈羨暗道,這還真是怪事一樁挨著一樁。
說話之間,沈羨與李彥騎上駿馬,向著城南城郊快步而去。
而薛芷畫也隱匿了身形,暗中跟上。
此刻,城南郊,小郭鄉——
禾苗茵茵的麥田裡,兩方農人手持釘耙、鋤頭,劍拔弩張地對峙著,而不遠處幾個身上帶著血跡的傷者,倒地呻吟。
沈斌頭戴一頂黑色無翼冠,身穿漿洗的半新不舊的淺青色官服,身旁是麵如土色的錢裡正和幾個丁壯。
趙朗兩人帶著二三十個衙役,站在兩側,衙役手持大景製式橫刀,橫刀出鞘,刀光熾耀,神情警惕。
東邊兒,楊集村的一個身形瘦高的中年漢子,高聲道:“這一塊兒本來就是我們村的,這是寫在魚鱗冊裡的事兒。”
調處雙方的土地糾紛,兩家不僅是爭奪土地,還在爭奪水源灌溉。
沈斌沉喝一聲,氣沉丹田,高聲道:“諸位聽我說,這裡田地乃是洪熙三十五年重新厘定過一次,當時調解的時候,雙方村老都在,定了的事,豈能不認賬了?”
那高個兒中年漢子,道:“放屁!當時,是張王莊的人賄賂了裡正、縣丞,將,在洪熙早些年,這些地還是我們的。”
一旁的張王莊的人頓時群情激憤,道:“老楊驢蛋子,我看你記性不好了,那時候明明是你們的人賄賂了裡正,到現在倒打一耙!”
中年漢子道:“放你娘的屁,往上數三代,河西邊兒都是我們楊集村的。”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就開始問候對麵的女性親屬。
而原本分開的人群,又開始湊在一起的架勢。
但礙於衙役那明晃晃的鋼刀和如狼似虎的凶狠表情,隻敢對罵,不敢再近前。
沈斌舌綻春雷,聲音混合著真氣,一下子傳出去裡許遠,道:“都給老子住口!聽老子說!”
畢竟是先天武者,這一下動了真氣,讓兩旁正在鼓噪喧鬨的百姓,都震得腦瓜子嗡嗡的。
沈斌喝道:“兩村有沒有管事的,來本官跟前兒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