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李婉茹兩隻膝蓋朝著石板重重一磕,客棧的房間霎時如雲霧消散,她周圍驀然樹木林立,高山聳雲。
李婉茹抬頭環視,此時數十人正手持鐵鍬、菜刀、釘耙圍著她,紛紛對她怒目而視。仿佛她犯了滔天的罪惡。
許大娘,雲嫂嫂,方老伯......是小漁村的村民們。
而此時,李婉茹正被兩名村裡的壯漢押著,跪在趙晨風的墓碑前。
“趙家的,你認不認罪!”
村長拿著一紙“罪狀”,走到墓碑旁,板著臉怒斥李婉茹:“你身為趙家兒媳,應賢、孝、善、忍,好好打理內務、侍奉婆婆,為趙家開枝散葉!可你卻因趙晨風帶了外來女子回村,拒不與之同房,並把趙晨風殺了!於私,你犯了妒嫉;於公,你犯下殺戮。你簡直罪大惡極!”
常年因頭風病,在額上綁著抹額的許大娘,痛心的對李婉茹道:“茹兒,你怎麼能犯下這種錯?殺夫是要上絞刑的。就算不不怕死,可我還有兩個女兒未嫁,此事若是經了官,誰還敢娶我們小漁村的女子?你太讓人失望了......”
一向和藹的方老伯,陰毒的眼神睇著李婉茹:“趙家那婆子說的沒錯,李婉茹是個妖孽。她今日敢殺趙侄兒,明日就敢殺趙老婆子,後日就敢屠了全村。死太便宜她了,若不嚴懲,日後新婦都要效仿她!依我看,先把她封在水泥窖裡,餓成屍乾,再請個術師,封印她的三魂七魄,做成風水局,護佑我全村。”
同李婉茹親如姐妹的雲嫂子,將一把爛菜葉丟到李婉茹身上,“啐!丟我們小漁村的臉!把她綁起來,用騾子拖著她去山下見官,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對!”
“殺了她!”
“拉她見官......”
村民們憤慨激昂,甚至有人朝李婉茹吐口水。
李婉茹慌亂不已。
“我兒趙可,是被趙晨風與沈詩音,活活虐待致死,你們要我給你們個說法,那誰來給我說法?”
她語速極快,聲音顫抖,那股走投無路的傷心欲絕之感,再一次襲上心頭。
村長皺起眉,揮手令兩名壯漢鬆開李婉茹,握著那張“罪狀”朝李婉茹道:“趙可兒是你與趙晨風的親生子,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個幾歲的孩子,趙晨風不過把他打斷了氣,這有什麼可追究的?夫在前,子其次,是你顛倒了親情乾係!你若好好與趙家侄兒過日子,還愁不能生個十個八個的?”
“......可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李婉茹攥著鬼哨,激動的大聲反駁,“他是這世上唯一與我血脈相連之人!我若不替他出頭,誰替他出頭?這明明就是趙晨風的錯!該死的是他!”
雲嫂子哼了聲,“趙家的,這件事分明賴你!”
李婉茹瞪大眼:“雲嫂嫂,你也有孩兒的......你怎麼能如此說我?”
雲嫂子白了李婉茹一眼:“誰讓你上山一個月都不見蹤影?哪個孩子不是親娘帶?你拋下孩子丟給趙晨風與那沈女郎照顧,隻身一人去山上躲清靜,孩子出了事,都怪你這當娘的不稱職!”
“對!就怪李婉茹!”
“是她害死了趙晨風和趙可......”
“你該殺的是你自己!”
村民們的手指要戳到李婉茹臉上,李婉茹捂著耳朵瘋狂搖頭。
“不......不是我!”
“我不知道會這樣......”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害的可兒——”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山間。
村麵們頃刻間安靜下來。
李婉茹如喪考妣,死氣沉沉的垂下頭。
村長促狹而詭異的彎了彎嘴,撿起地上一柄鐮刀,丟到李婉茹跟前,“趙家的,你自裁吧,為你兒趙可贖罪。”
“......”李婉茹呆滯的望向眼前的墓碑,竟生出了要撞上去的衝動。
死......嗎?
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