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外幾組人馬也在高速運轉中。通過秘密摸排、點對點跟蹤,結合與四川警方聯係後掌握的情報,再與海量大數據進行反複碰撞、研判、分析後,個以楊世林、周代宇、徐光輝等四人為核心,蔣大慶、周前衛等十幾人為成員的跨川渝兩地的製販毒團夥漸漸浮出水麵。緊接著,更加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從四月中旬開始,周代宇與楊世林、徐光輝等人接觸頻繁,幾天後,蔣大慶開著渝a字頭尾數為1的“金被”車從四川拉回幾大包神秘的貨品,但回永川後一直沒有下貨。雖然暫時未知車上裝著什麼貨品,但一切跡象都在表明,這個製販毒團夥成員很可能要開始“生產”了!
2022年4月15日,由市公安局牽頭,從禁毒、法製、刑偵、特警等多警種多部門抽調的精乾警力組成了合成作戰團隊。這是要集中優勢兵力整“大業務”了!
從一月獲悉線索到3月開始外圍排查,到4月進山發現窩點,再到山中偵查、蹲守,從隆冬到晚春整整3個多月,民警們不知跑了多少路熬了多少夜,而今目標即將現身,成敗在此一舉,全體參戰民警既激動又緊張,唯恐一個不慎前功儘棄。
由於前段時間周代宇未回永川,要麼待在主城,要麼與楊世林、徐光輝等人在成渝兩地吃喝玩樂,專案組為穩妥起見始終未在周家大灣打探其住址,隻是派人默默跟蹤、觀察。到5月上旬,民警終於摸清了周代宇在周家大灣的住家魚塘附近一棟有二層樓的農家小院。
把觀察點放在哪裡呢?周家房屋前後都是一馬平川,田疇、魚塘一目了然,四周低山、丘陵也上去查看過,要麼角度不對無法觀察,要麼植被稀疏難以隱蔽。符俊林等人幾經踏查,最後把觀察點定在玉龍山隧道出口前約200米處的高速路護欄外。這裡離周家的直線距離隻有幾十米,拿望遠鏡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且一人多高的野草叢非常利於隱藏。但此處也存在弊端觀察位緊挨著高速公路,每天背後車輛不斷,疾駛的車子轟鳴而過、車輪不時卷起路上的飛石,這些都嚴重威脅著民警的生命安全,但的確沒有更合適的觀察位了。
每天,兩名民警隱身在護欄外的草叢中,舉起望遠鏡秘密觀察,用微型攝像機遠距離取證。山城的氣候就是任性,老天說晴就晴說雨就雨,春夏秋冬切換自如。明明上午還驕陽似火,到下午瓢潑大雨就不期而至。高速路上飛馳的車輛刮起陣陣強風,加上降雨帶來的氣溫驟降,令人恍惚又回到了初冬時節。這天是小波和佳怡值守,他倆套上雨衣、拉起雨帽,牢牢“釘”在自己的哨位上。為保護取證設備不被雨淋,他倆將微型攝像機裝進一隻剪去瓶頸的空礦泉水瓶裡,將瓶子卡在護欄上,鏡頭對準周家院子的方向。
山上山下緊密聯動,一張大網正在悄悄織成。但時間一天天過去,周代宇等人還是沒有開工的跡象。他們是在等待最佳時機,還是嗅出了什麼異常?是5月的天氣熱不利於製毒,還是最近上山采筍的人多,他們擔心開工容易敗露?
這個季節,山裡的氣候更加複雜放晴時,山地散熱緩慢,地氣升騰,林子裡悶熱得像蒸籠;一旦下雨又冷得人縮成一團,恨不能抱著火爐子烤火………
長時間“貓”在山裡,對於民警的身心承受力、耐性、韌性都是極大考驗。“抓毒必須‘打在手上,不能打在地上",我們隻有一條路熬!”熬過無數時辰,等待一個機會製毒從開始到出“成品”,大約需要12個小時,必須卡準嫌疑人進場製作到毒品結晶的檔口實施抓捕。這個時機太難把握,稍縱即逝,如果動手過早,毒品尚未凝固還處於液態,很容易被嫌疑人銷毀,直接導致證據滅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靜靜地等,心無旁騖地等。
這天深夜,章睿估摸著裝在楠竹裡的微型攝像機該換電池了,便盲人摸象般地摸到竹子取出攝像機,不料手上一滑,攝像機掉落不知滾到哪裡去了。“媽的。”聽他在地上摸摸索索,符俊林、卓越也摸過來幫著找。三個人誰也看不見誰,一會兒你的腦袋碰了我鼻子,一會他的手摸著了我的腳,摸來摸去始終沒摸到那火柴盒大小的攝像機。
“唉,等天亮再找吧……東西千萬不能掉在這裡。”符俊林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地上有東西在發光。“什麼東西?”他瞥惕地盯著那團暗扣大小的光,那光時而紅時而藍,一下一下有規律地閃著,在漆黑的夜裡像幽靈在詭異地眨眼。他趕緊摸過去,扒開浮土找到了光源一枚小小的測繪器,還帶著一個類似接收器的物件,憑經驗應是地質測繪、油氣勘探人員安裝的專業探測設備。
借著閃爍的幽光,三個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隨後符俊林麻利地抓一把泥土,將光源埋得嚴嚴實實。卓越一本正經念念有詞“對不起噢,你太顯眼了,怕驚動了壞人就麻煩嘍。”大家不放心,又圍著四周逡巡了一圈,果然在另一側地麵又發現了一枚,當然,這枚發光物也“人土為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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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兵暗伏
5月天,本是萬木並秀、繁花似錦的季節,但近期山裡降雨較少,作為淺根係植物的灌木喝不到水,於是成建製地渴死掉了,民警埋伏的地點除了又高又直軀乾光滑的楠竹,再無可供隱身的遮擋物,必須去尋找新的蹲守點。符俊林、卓越等人悄悄繞著酒廠四周搜索,最終把蹲守點確定在附近的一處斑竹林裡。斑竹矮小但枝葉較密,人蹲在裡麵不容易被發現。
5月11日,晴。山下傳來情報楊世林、徐光輝一夥人從四川進入重慶境內,與周代宇在主城會合後一起前往永川、還通知在外麵跑大貨車的周前衛隨後與之會合。高速路邊的小波和佳恰傳來消息周家院子裡來了兩輛川牌車輛,楊世林、徐光輝等人下車進了周家。
此時,由市局一名副局長、分局兩名局領導分彆擔任現場總指揮、副總指揮,各參戰警種負責人組成的臨時指揮部已經駐紮在三教鎮上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館裡。專案組各小組正按照指令分頭行動。以“酒廠”為圓心,山上山下方圓數公裡區域為半徑,各方力量正在靜默中醞釀、籌謀、觀望,隨時準備出手。
山間晴熱,空氣濕悶。不時有一兩聲鳥鳴,更襯出山野的空曠、寂寥。看似平靜的空氣中,有刀兵之氣在隱隱流動。
當晚,大約10點,一束近光燈鬼鬼祟祟閃爍著,蝸牛樣沿山道往上麵爬來。“注意隱蔽,注意隱蔽,目標出現,目標出現!"“金杯”車無聲地進人了符俊林、卓越、章睿等人的視線。黑暗中,幾個人按捺著劇烈的心跳,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那一束鬼魅般的燈光。
鐵門打開,“金杯”車駛入“酒廠”的院子。借著昏暗的車燈,民警數著下車的人周代宇、徐光輝、蔣大慶、周前衛,一共四個。這四張臉,對專案民警來說太熟悉了那是被反複提取、定格、凝視、分析的影像,那是幾個月來他們一直心心念念甚至在夢中都不曾忘記的追蹤目標。
“哐當”,金杯車的後備箱被打開,來不及看見裡麵的東西,鐵門便迅速關閉,將車燈的微光也截斷在黑暗中。
幾個製販毒團夥的骨乾成員選擇在這個時間點上來,除了製毒,還能乾什麼?一般來說,如果現在開始進入製作流程的話,約
莫兩小時後就要“放煙”。所謂“放煙”,是指各種化學原料經過攪拌等工序後發生劇烈的化學反應,產生大量帶有異味的煙霧。如果過程順利的話,最快6小時左右就能“出油”,“油”,就是冰毒。
漸漸聽不見裡麵的腳步聲、說話聲了.似乎一切都在進入既定程序。接下來就是等待,等待……
出人意料的是,不到半個小時,隻聽陣說話聲、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蔣大慶“哐”地拉開鐵門,周前衛坐在駕駛室,周代宇、徐光輝也上了車。隨後金杯車駛出院子,蔣大慶鎖好門後上車,“砰”的一聲關了後車門。
望著“金杯”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民警們滿腦袋問號,一肚子鬱悶……
“報告,‘金杯"車進人了周家院子。”大約半個小時後,高速路觀察哨向指揮部彙報。
那一晚,四個嫌疑人再沒有異動。而山上的民警在困惑與焦灼中熬到淩晨4點多。嫌疑人為什麼上來又很快離開,他們還會不會上來?各種疑問折磨著民警,直到天麻麻亮換了班,心頭也緊繃著無法放鬆。回到住處後,他們隻和衣淺睡了一小會兒。
第二天,5月12日,晴。整個白天,高速路邊監視周家的前哨發回的消息一直是“沒有動靜”“沒有響動”。一直等到5月13日淩晨,前哨發現“金杯”車又駛出了院子,立即向指揮部彙報“出來了!車又出來了!”
消息傳到山上,窩在灌木叢間的民警們立馬興奮起來,卓越從地上一躍而起,一如當年在部隊接到指令時那樣。然而接下來的消息讓人一頭霧水“金杯”車並沒有上山,而是拐個彎上了高速路,一路去了與永川接壤的大足區龍水鎮。負責遠程跟蹤的民警報告說,這夥人大搖大擺找了一個燒烤攤,坐下來吃了燒烤,喝了啤酒,隨後又上車回了周家院子。“這群瘋子,太能熬了。”山上的民警聞訊後,個個哭笑不得。
淩晨4點,周家院裡全部熄燈。得到消息,沉默片刻,卓越又開始調侃“媽喲,再熬幾個月,怕是你我都要英年早逝了喲……”
淩晨5點,民警換班下山,抓緊時間吃東西補充能量。
在聽取高速路哨位和前線蹲守民警的彙報後,指揮部綜合現場情況和各方信息大膽做出預判製販毒團夥遲遲不動手,說明他們非常謹慎,貌似在等待一個時機,比如合適的天氣,或者黃道吉日,等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極有可能這兩天就要開始“生產”了。
一條指令迅速從指揮部傳達各參戰警種“各路部隊集結整裝,準備隨時奔襲永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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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驚心動魄
5月13日,雲層厚積,天光晦暗。
天色擦黑時,周代宇、徐光輝、蔣大慶、周前衛坐著“金杯”車出了周家院子。
“注意注意,目標剛剛離開住地!”觀察哨報告。
這一次,“金杯”車一路顛簸上山,搖搖晃晃駛入了“酒廠”。
靜靜蹲守的符俊林、陳明燦盯著鐵門關上,聽著院壩裡隱約傳出的對話聲、打開後備廂搬運物品的忙亂聲響、倉促嘈雜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聲音漸漸稀落下去……·直至暮色四合,裡麵的四個人也沒出來。
整座山被深不見底的黑暗緩緩吞噬。這時,雨不期而至。起初,有一搭無一搭間或灑幾顆,跟小孩辦家家酒鬨著玩似的;過一陣變成軟綿綿的小雨,細細柔柔撫在臉上還挺舒服;大約半個小時後,雨勢陡然加急,大顆大顆的雨滴打得竹葉上“啪啪”脆響,最後,大雨瓢潑鋪天蓋地,幾米外隻見白茫茫一片。剛開始躲在林子裡還行,隨著雨愈下愈大愈下愈密,儘管符俊林、陳明燦穿著雨衣,但根本不管用,裡裡外外給淋了個透心涼。本來就不透氣的雨衣,打濕後緊緊貼在身上,雨水裹挾寒氣瘋狂侵入體內,驅走了身體裡殘存的熱量。倆人凍得麵青麵黑,上下牙打架,視線被雨水模糊了,伸手抹一把,馬上眼前又是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