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村四周,群山環繞,隻有一條大路直通山外。
而在北河村南麵,越過一條白蟒河,便是另一個村子,南河村。
雖然從地圖上看,兩村僅僅隔著一條河,但其實在山區之中,行路不變,哪怕在兩村之間走上一趟,也要花大半天的工夫。
不過,相比北河村,南河村的地勢稍稍平坦些,適合耕種的土地也更多。
因為這一點,才催生出了兩個村子中唯一一個士紳——“林員外”。
聽說林家祖上也是苦哈哈種田的,後來靠著積蓄買地雇人,雪球越滾越大,最後才有了些家資。
林家的先人有些遠見,賺到錢後大部分花在了教育上。
不但在家裡辦了兩個村子唯一的村學,還請了縣城裡都有名的先生前來授課。
不過用了短短三年,林家就出了一名秀才,後來更是出過一個舉人,曾任六品同知,告老還鄉後,才又回到南河村。
正因為有了官身的加持,所以林家不同於普通的地主,哪怕是新任的本地縣官,都要抽空來林家探望,喝一杯茶。
儘管林員外聲名在外,一般人不敢得罪,但不代表那些不要命的群體,不敢對他不利。
今年開春以來,降雨稀少,隔壁的皖州大旱,無數流民饑餓難耐,隻好背井離鄉,到異地他鄉找尋活路。
距離兩省邊境的江陰縣,便首當其衝成為了流民的首要目標。
眼看著餓的紅了眼睛的流民們,所過之處猶如蝗蟲入境,彆說野草樹皮,哪怕是地上的觀音土,都被吃的一點不剩。
其實流民入境,林家並非沒有準備,林員外早就雇傭了十來個護院保護家宅,還招了十幾個幫閒站崗放哨。
這一日深夜,一個放哨的幫閒飛奔著來報告,說對麵山上來了一夥流民,天色太暗看不清數多少,但密密麻麻恐怕至少上百。
林員外十分鎮定,他一麵讓來報信的幫閒,騎馬去縣城裡報信,請縣令派人來救援,一麵召集所有男丁守住宅門。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還是有些輕敵了。
那些流民蹣跚著步伐走近,他才發現這哪裡是一百人?
怕是足足有二百多人!
整個林家所有的男丁加起來,也不過二三十人,這哪能擋得住?
……
半個多時辰後,前去送信的幫閒才急匆匆趕回來,他剛剛跳下馬便愣住了。
隻見宅子大門口一片血跡,十幾名護院,林家的其他男丁身上人人帶傷,還有人倒在一旁,有人正在搶救。
林員外癱坐在門前,發髻散亂,麵容愁苦,仿佛短短時間就老了十歲。
幫閒上前一步,小聲道:“員外,我回來了。”
林員外硬撐著眼皮,瞥了他一眼,澀聲問道:
“你怎地去了這般久?”
“援兵呢?”
幫閒吞吞吐吐:“回員外,小的在縣衙門口等了半天……”
“也沒見大老爺。更不必說派人來援救了。”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生怕員外怪罪。
沒先到,林員外卻並未發怒,隻是微微歎氣,點點頭道:
“知道了。”
仿佛早就有所預料。
……
當晚,林員外將林家兒郎叫到一處,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如今大秦天下,已經現出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