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旁邊的小巷口這兩天新來了個賣煎餅果子的攤子,因為味道佳、服務態度好,生意十分火爆。
而那個鏟子都掄冒煙了的攤主,正是咱們的黑爺。
終於把最後一份煎餅果子做完的黑瞎子拄著鏟子朝一旁蹲著的吳情笑道:“我說老情頭你也不支援我一下,顧客這麼多都是我一個人在忙,這掙的錢可都得歸我啊!”
“歸你歸你,一天天跟掉錢眼裡了似的。”吳情正掐指算著什麼,聞聲翻了個白眼。
“這話說的,瞎子我一直很尊重錢,沒偷沒搶的。”黑瞎子也蹲了下來,看著黃昏中的療養院輕聲呢喃,“這天可真天啊,這地可真地啊,這雲可真雲啊……”
“這人可真煩啊!”鶴發童顏的吳情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安靜會兒?”
黑瞎子嘿嘿笑了兩聲:“我這不是著急嘛!你看那療養院跟個大骨灰盒似的,小神棍和啞巴可是我的至愛親朋,我怎麼能忍心看著他們在裡麵受苦……”
“他們不在樓裡,他們在地下。”
“哦。”黑瞎子趕緊改詞,“地下多黑啊!跟個墳墓似的,小神棍和啞巴可是我的……”
“至愛親朋,你都說一遍了。”吳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行動,我走正門攔住吳畏,你從君房之前留下的盜洞進入地下,接他們二人出來。”
“明白!”黑瞎子會心一笑,“之前跟啞巴來過,輕車熟路。”
說到這他笑容微頓,世事奇妙,過去、現在和未來,究竟是誰影響了誰呢?
黑瞎子雙眼微眯,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個秘密,一個細思極恐的秘密。
可還不待他細想,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吆喝。
“老板來份煎餅果子!”
吳情擺了擺手:“我們不做了,收攤了。”
“等等!做做做,誰說不做的。”黑瞎子重新抄起鏟子,湊近吳情低聲道,“天還沒黑呢,看瞎子我再掙他一個億!”
吳情:……
這白日夢做得不錯,下次彆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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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養院地下二層008號病房。
玉姐看著鏡中的自己,吳歌正在給她梳妝,今天是她前往地府的日子,如今隻剩下她和黑醫生還留在人間了。
那些病人的冤魂離開後,她總覺得有些冷清。這些被親人遺棄在這裡的人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都不怕她,總是陪她說話,多年下來,竟像家人一樣。
她今生最大的不甘便是命運被安排,可如果家人是他們的話,或許她的命運將被改寫。
可惜人生沒如果。
“還要我唱首《忐忑》,慶祝你脫離苦海嗎?”吳歌彎腰扶著玉姐的肩膀,看著鏡中的嬌顏笑問道,語氣調侃而親昵。
玉姐也掩唇輕笑起來,封住她嘴的金線已被吳歌拆下,她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知道嗎?其實是我想聽《忐忑》,大家都是幫我點的。”
“我知道。”吳歌溫柔的笑著,“我一直都知道。”
玉姐笑著笑著流下了眼淚,最後背靠著吳歌嚎啕大哭起來。
自她金線封嘴後,那些無法宣泄的忐忑,被她的神明唱了二十年。
夠了,足夠她振作起來,重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