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許敬元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
這個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就像倒計時的鐘擺。
“敬司!”安田敬月壓低聲音,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許敬元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我很清楚。”
他的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個人,“安田家是來中國做生意的,不是來做慈善的。”
土肥原賢二的金絲眼鏡閃過寒光:“年輕人,你太狂妄了。”
他轉向板垣征四郎,“看來安田家的家教……”
“土肥原將軍。”板垣突然打斷他,手指摩挲著酒杯邊緣,“我倒覺得敬司君說得有道理。”
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軍票確實……不太方便。”
酒井隆猛地拍案而起:“板垣閣下!這是軍部的決定!”
“坐下!”板垣冷冷道,聲音不大卻讓酒井隆立刻噤聲。
這位前陸相的威嚴依然不減當年。
許敬元注意到板垣征四郎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是安田家特製的信物,象征著雙方密不可分的關係。
他心中了然,看來板垣與安田家的利益糾葛比想象中更深。
他賭對了。
“這樣吧。”板垣征四郎從公文包取出一份新文件,“按11彙率兌換軍票。”
他看向土肥原,“大藏省那邊,我去協調。”
土肥原的臉色陰晴不定。
許敬元知道這個老鬼子在權衡,如果堅持原方案,可能失去安田商會這個重要渠道;如果讓步,又會影響他原本的計劃,他的功績將會下降一截,晉升大將又要被延後。
“可以。”土肥原終於開口,但隨即補充道,“不過僅限於大宗交易,單筆超過十萬日元的部分。”
這相當於每筆交易,安田商會需要自行承擔十萬日元軍票,到黑市兌換。
這麼大的生意,動輒數十萬上百萬,十萬日元不算大數目。
土肥原陰冷的看向許敬元,“安田家的小子,這樣你滿意了嗎?”
“合作愉快。”許敬元露出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他頓了頓說,“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
“你不要得寸進尺!”酒井隆怒吼。
“你說。”板垣征四郎抬手製止酒井隆。
“我需要帝國銀行的書麵擔保函,由土肥原將軍親筆簽署。”許敬元直視土肥原的眼睛,“畢竟...”
將軍們的口頭承諾,有時候不太可靠。
不過最後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大家心知肚明。
宴會廳再次陷入死寂。
安田敬月的手微微發抖,住友真夏死死攥住餐巾。
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的份量,這等於公開質疑土肥原的信用。
土肥原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卻讓人不寒而栗:“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