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杉浦家居酒屋的屋簷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沉悶的聲響。
往日熱鬨的居酒屋今日格外安靜,門口站著兩排荷槍實彈的日本士兵,刺刀在雨幕中泛著冷光。
幾個醉醺醺的酒客被攔在門外,不滿地嘟囔著,卻在看到士兵們陰沉的臉色後悻悻離去。
二樓最裡間的包廂裡,暖黃的燈光將四個人的影子投在紙門上。
中沢夏子跪坐在邊上,不時為在座者斟酒。
許敬元為了避嫌,沒有到場,所以由山本大輝作陪。
加上土肥原賢二和安田敬月,包間裡也隻有四人而已。
安田敬月提起杯子說道:“土肥原將軍,有段日子沒見了,來,我敬你一杯。”
土肥原微微點頭,兩人酒杯相碰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喉結滾動間,品出了這是產自京都的極品大吟釀。
米香的甘甜與花果的芬芳,完美交融。
土肥原放下酒杯,銳利的目光直視安田敬月說:“安田君,你我在長沙一役上,也算同病相憐,替岡村那老東西背了黑鍋。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安田敬月嘴角微揚。他沒想到土肥原會如此直接,但轉念一想,這位特務頭子向來以雷厲風行著稱。
他索性也不再繞彎子:“新政府建立在即,金陵卻十分不安生。我聽說最近甚至發生了省立醫院毒殺案,身為對華特彆委員會負責人的將軍閣下,想必也頭疼不已。”
“確實如此,否則我也不會從上海來到這裡,不知道安田君有什麼指教?”土肥原的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指教說不上,隻是我與西尾將軍、板垣將軍商議過,認為當下必須集結全部力量,將金陵的抗日勢力徹底鏟除。否則今日一個刺殺,明日一個投毒,新政府的官員們怕是連覺都睡不安穩。我想,之後我負責協調軍方資源,將軍閣下提供情報支持,你我二人合作,將金陵抗日勢力連根拔起,如何?”
安田敬月說話的時候頗為恭敬,語氣溫煦,很難讓人拒絕。
土肥原嗬嗬一笑,他知道安田敬月在長沙一役上吃癟,急著立功,所以才想著橫插一腳。
不過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他確實很需要中國派遣軍的幫助。
這裡的部隊,他無權調動,否則他也不會從華北調一個中隊過來。
有安田敬月的協助,之後的行動就簡單多了。
他想了想,故意看向山本大輝說:“既然要出動全部力量,那憲兵隊這邊?”
山本大輝雙手撐在跪坐的大腿上,低著頭,恭敬道:“卑職已經和大木將軍請示過,大木將軍說務必配合安田敬月行動。”
原來如此,土肥原明白過來,安田敬月連大木繁那邊的工作都做過了。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對方非常有誠意。
“乾杯。”土肥原再次舉杯。
“乾杯。”
兩個為長沙戰役失利背黑鍋的人,聯合在一起。
此時促成雙方合作的許敬元,正在敬司莊園的書房裡抽著煙。
“老板,為何要促成他們合作?這不是給我們自己找麻煩嗎?”小劉聽完許敬元的想法後,頗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