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聽筒裡鑽出來,像根生鏽的針,紮得我耳膜疼。我皺著眉往窗外瞟了眼,晚霞正紅得發紫,這天氣適合吃西瓜,不適合處理彆人的家庭糾紛。
“你爸媽吵架,你應該找警察或者居委會大媽,找我乾嘛?”我這話夠直白了吧?正常人都該聽出拒絕的意思。
果然,江望舒在那頭噎了一下,哭聲卻更委屈了:“可是……我隻信得過你啊。以前我跟我弟吵架,都是你幫我勸的……”
【哼,裝可憐這招對他最管用。他以前最見不得我哭,上次我掉了支筆,他都跑遍學校小賣部給我找同款。這次肯定也會心軟,說不定還會像以前那樣,騎著他那破自行車趕過來,路上說不定還會買串糖葫蘆哄我。】
我聽得牙酸,默默在心裡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大姐,你弟那是搶你糖吃,你爸媽吵架是成年人的恩怨,這能一樣?再說了,你信得過我?你信得過我會幫你擋桃花還差不多。】
旁邊的宋清歡正蹲在地上撿瓷片,聽見我打電話,動作慢了半拍。她沒抬頭,頭發垂下來遮住臉,我卻能清晰地聽見她心裡的冷笑:【又來了。就知道用哭這招,能不能換點新鮮的?】
她撿碎片的力道重了點,一塊小瓷片“啪”地彈到牆上,【爸媽吵架?我看是她自己想找借口吧。上次她閨蜜說她爸媽感情好得很,過年還一起去三亞度假了。】
我對著電話歎了口氣:“江望舒,我不是心理醫生,也不是家庭調解員。你找錯人了。”
【趕緊掛了趕緊掛了,我還等著看王叔怎麼收拾這滿地碎片呢,可比聽你哭有意思多了。】
江望舒在那頭突然拔高聲音,帶著點歇斯底裡:“葉星回!你就這麼狠心嗎?我們七年的感情……你說不管就不管了?”
【七年!我就不信他真能放下!隻要我再哭凶點,他肯定會來的!】
“七年感情?”我差點被氣笑,“你是說你把我當免費勞動力加情緒垃圾桶的七年?還是說你把我送的早餐喂狗的七年?”
【說起來我還挺佩服我自己,以前居然能忍這麼久,怕不是被門夾了腦袋。】
江望舒被我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過了會兒,她的聲音突然軟下來,帶著點討好:“星回,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過來陪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在家,真的好害怕……”
【示弱!對他就得示弱!他吃軟不吃硬!】
宋清歡突然站起來,把手裡的瓷片扔進垃圾桶,發出“哐當”一聲響。她走到我身邊,沒看我,卻對著空氣說:“王叔,把剩下的碎片清理乾淨,順便把那台微波爐搬到葉星回廚房。”
她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能透過聽筒傳到江望舒耳朵裡。江望舒果然炸了:“宋清歡?!你怎麼還在他那兒?!你們倆……”
“我們倆在收拾東西,怎麼了?”宋清歡直接接過我的手機,語氣冷得像冰,“江望舒同學,成年人要學會自己處理問題,總依賴彆人不太好。尤其是……依賴彆人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個字她說得又輕又慢,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我手裡的瓷片差點沒拿穩——這姑娘是不是撿碎片的時候被砸到腦袋了?誰是她男朋友啊喂!
【啊啊啊我說什麼了!我居然說他是我男朋友!他會不會覺得我太主動了?!冰山人設徹底崩了啊!】宋清歡心裡在瘋狂尖叫,但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江望舒在那頭氣得快哭了:“你胡說!他才不是你男朋友!”
“哦?那你問問他,願意跟誰走。”宋清歡把手機遞回給我,眼神裡帶著點挑釁,像隻豎起尾巴的貓。
【問啊問啊!快問他!他要是敢說跟你走,我就……我就把那台微波爐砸了!】
我拿著手機,感覺這通電話比解微分方程還難。江望舒在那頭催:“星回!你快說!你跟我走!”
【說啊說啊!說不願意!說隻想跟我待在一起!】宋清歡的心聲快把我耳朵震聾了。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電話說:“江望舒,第一,我不是你男朋友;第二,我不打算跟你走;第三,麻煩你以後彆再打電話來了,影響我鄰居休息。”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順手把她號碼拉進了黑名單。世界終於清靜了。
宋清歡看著我,嘴角偷偷揚了揚:【乾得漂亮!不過‘鄰居’這個詞是不是太生分了?】
她轉身往1303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飯?王叔帶來了新鮮的小龍蝦。”
我愣了愣:“你會做?”
她的耳朵紅了:“王叔會。”
【王叔做的小龍蝦超好吃!以前我一個人能吃三斤!跟他一起吃,要不要裝作不太會剝殼,讓他幫我剝?會不會太刻意了?】
我看著她那副口是心非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好啊,不過我可不會剝蝦。”
【哈哈!正中下懷!】宋清歡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依舊淡定:“哦,我也不太會,到時候讓王叔剝好。”
【笨蛋!怎麼能讓王叔剝!應該讓你剝才對!】她心裡又懊惱起來,轉身走得飛快,差點撞到門框。
王誌強湊過來,一臉八卦:“回哥,剛才宋校花說你是她男朋友,你咋不反駁呢?”
“我反駁了啊,在心裡。”我沒好氣地說。
【這胖子是不是有透視眼?連我心裡想啥都知道?】
王誌強突然壓低聲音:“回哥,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彆告訴彆人。我剛才看見江望舒她媽在小區門口買菜,一點不像吵架的樣子,還跟賣菜大媽說晚上要給江望舒做紅燒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