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更不是我了,畢業以後我都沒再見過他。”餘音道。
這裡的飯堂要自己洗碗,天氣已經很涼了,餘音沾了冷水的手指有些泛白,偏巧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裡麵傳來劉阿姨著急的聲音,“小音,你要不回家吧,老爺子突然冷著臉回家了,然後發著火將朝生給叫過來了,你們做什麼了,老爺子剛才吞了救心丸了都。”
“我馬上回去。”
她坐的地鐵回去,三十多分鐘的路程,她急的不行,聯係應朝生的時候,他的手機一直沒人接。
等她匆忙的回到家裡,剛進門就聽見書房裡傳來老爺子的怒吼聲。
“應朝生,你答應梁家的聯姻,是不是想用我女兒換利益?”老爺子的渾厚的聲音越拔越高,“現在梁家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你這是要將她往火坑裡推。”
應朝生竟然沒有否認,認下了所有。
“我養了她這麼多年,沒想到結婚的事我還是從彆人口中得知的,甚至連婚禮都沒有,彆人會怎麼議論她?”
“她是我妹妹,我會護著她。”應朝生的聲音淡漠,“我不否認您這些年對她的養育之恩,可您逼我離開時也答應護住她的,是您沒做到自己的承諾。”
餘音衝進書房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舉起茶杯要往應朝生的身上扔了,而餘音跟應朝生站相同的方向。
他悄無聲息的往前走了幾步。
老爺子見了餘音,還是壓製住的脾氣,將茶杯放下。
“爸,咱們兩個單獨談談。”餘音深吸一口氣,她打心底裡還是怕老爺子的,“可以嗎?求您了。”
應朝生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出去,偌大的書房裡,頓時安靜的可怕,兩個人沉默了將近兩分鐘。
這些年他對餘音管教很嚴,或許是那些虧欠親生兒子的,全部投射到了餘音的身上,不可否認,他是個稱職的父親。
“小音,我說過的,你離著應朝生遠一點。”老爺子的麵相就很強勢,“你們兩個任何牽絆,都是另一個的恥辱,你知道彆人問起你們兩個以前事情的時候,語氣多麼讓人生氣,彆人總是臆想出一些難以啟齒的東西,就算你們是乾淨的,但人言可畏”
這些話餘音已經聽過無數次了。
“他現在有本事了,更是無法無天,直接答應跟梁家的聯姻,他什麼時候成你親哥了?”
老爺子喝了兩口水,壓製了些憤懣。
“爸,其實你冤枉我哥了,是我自己願意的。”餘音深吸一口氣,“大學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不少人都知道,您不信的話可以去打聽,這些年我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這些輪到老爺子震驚了,“我怎麼不知道這些事情?”
“爸,如果您見過梁繞,會知道他是個多好的人。”餘音對老爺子是從骨子裡的畏懼,一直低著頭,“我向您保證,將來梁家不會因為我,來求您做什麼。”
老爺子許久沒說話,隻是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陽光將他稀疏的頭發照的更白了。
“爸怎麼會不替你打聽清楚,身邊的人都問遍了,就差把他家祖墳刨開了。”老爺子坐直了身體,“要是他父親跟大哥沒出事,我會很滿意這場婚事的,可惜了。”
“沒太多順風順水的夫妻,經曆的事情越多,感情或許會更深厚。”餘音一點點的抬起頭來。
“爸了解你的性子,受委屈了隻會跟自己過不去,你可以大吵大鬨,甚至無理取鬨,這裡永遠是你可以仰仗的娘家。”
老爺子是個很少表達感情的人,語氣也不怎麼軟,可餘音還是紅了眼眶。
“您答應了?”餘音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輕易的鬆口。
“你總是要結婚的,爸還能留你一輩子,我是生氣連婚禮也沒有,我甚至連那混小子的麵都沒見過。”說著老爺子低頭在抽屜裡翻找著東西,“想著你剛來家裡的時候,那時候你特彆恨我吧,把應朝生逼走。”
餘音低著頭,心底似有千斤重,“不大記得了。”
半分鐘之後,老爺子終於從抽屜裡拿出來一張銀行卡,站起來遞給餘音。
“以前給兒子攢的老婆本,後來給你存了一些進去,我不太懂結婚娘家準備什麼,這裡麵錢不少,以後在梁家自己用。”
餘音可不敢拿這筆錢,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那,老爺子卻已經走過來塞進她的手裡。
“梁家說周末來接你,我那兩天出差,不送了。”老爺子說完,坐回到了椅子上,依舊是難以接近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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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來的很快,餘音請了兩天的假。
她閒下來的時候搜了梁繞的名字。
這麼些年過去,她依稀隻想起那個人的輪廓,想想當初對方也沒做錯什麼,但自己莫名的反感討厭他的名字。
她沒搜出來什麼,梁家將他保護的很好,唯一一張背影照片,還是他跟國外的救援隊站在一起,前麵是直升機墜毀燒成的廢墟。
餘音明明沒見過他的父親和哥哥,還是莫名的替他難過起來。
周末一大早劉阿姨先敲開了餘音的門,她看見大大小小的幾個行李箱,連被子都疊起來蓋好,一時間有點傷感起來。
“你要是走了,這家更冷清了,老爺子更不願意回來了。”劉阿姨長歎一口氣,“你要是嫁給朝生該多好。”
一種背德感讓餘音顯得不知所措。
“人都是喜歡做對比的,朝生對你好到這種地步,誰能做得到,你將來得多失落啊。”劉阿姨越說越愁得慌。
餘音衝她笑了笑,“我們真的沒這種想法。”
劉阿姨繼續長籲短歎幾句,忽的走到窗戶旁,側著身體看了看,“朝生來了,我去開門。”
等她下樓,餘音拿著手機看了看時間,陸太太說十點讓司機來接她,還差一個小時。
應朝生進來的時候,餘音正將在給鞋子套防塵袋,一抬頭,發現應朝生悄無聲息的站在門口。
他穿著一件灰白色的毛衣,洗完沒吹的短發顯得亂七八糟,眼底是難掩的疲憊,明明這麼頹廢的一個人,隻站在那裡,就讓整個屋子都暗淡了些許,很難讓人不將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