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牆的位置上放著一張單人床,護工正在給床上的人洗臉刷牙,對方卻十分不配合的搞破壞,甚至搶過牙刷紮護工的身體。
西萍的病已經嚴重到該去精神病的地步,可老爺子為了家裡的臉麵,就這麼關著她。
餘音進來的時候,地上一片狼藉,空氣中散著一種難聞的氣味。
“阿姨,我要去結婚了,跟您道個彆。”餘音彆過臉去,不敢去看床上的人。
西萍乾瘦的身體就剩下一把骨頭,頭發也被剃的很短,枯木一樣的眼睛盯人的時候發著狠勁兒。
她沒發病,但越是清醒的時候,越是痛苦。
那天半夜衝進來動刀子的事情讓餘音現在還有點恐懼,她貼著牆站著,竭力的想要給自己找點安全感。
餘音從孫阿姨那裡聽過不少她沒瘋時候的樣子,一個養尊處優的太太,碩士畢業,工作也很體麵,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不會教育兒子。
她兒子犯小錯她兜著,出大事了她跟丈夫鬨,最後一切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護工掰開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擦拭,笑著道,“太太,您忘了老爺子來看您時候怎麼說的,要您以後對餘小姐好些,她也是您的親女兒……”
她的話剛說到一半,剛才還算平靜的西萍突然開口。
“你早就想逃離這個家了吧,他想要一個乖順的女兒,就用手段搶彆人的,你病成那樣,迷迷糊糊的要哥哥,他連電話也不讓你接。”兩行淚從順著她枯黃的臉往下淌,“他對我兒子也那樣,心冷的很。”
樓下傳來汽車的鳴笛聲,看來是梁家的司機到了。
餘音終於鼓足勇氣抬頭,將這麼多年未敢說出的話吐了出來,“對不起。”
西萍沒什麼表情,但護工卻笑了一下,“餘小姐道什麼歉?這是對不起誰了?”
餘音沒接話,轉身下了樓。
梁家隻派了姓高的一個司機來接人,是應朝生親自把餘音的兩個行李箱放在後備箱的。
餘音拉開車門上去的時候,天上淅淅瀝瀝的已經下起了小雨,應朝生站在那裡,那麼清高孤傲的一個人,竟然有點像某種被拋棄的動物。
烏黑的短發有些發濕,他那件羊絨毛衣連同著他的臉,在濕漉漉的空氣中變得模糊。
車子順著油柏路行駛,餘音竟然有一種跳下車子,要回到他身邊的衝動。
雨越下越大,車子內悶的厲害,餘音沉默的看著不斷晃動的雨刮器,心緒也被攪動的很亂。
去梁繞的住處穿了大半個城市,最後車子行駛進了新區的彆墅群裡,房子都複製粘貼一個樣,直到司機將車子停到一處設計有些獨特的獨棟彆墅前麵。
她一猜就知道,這一定是作為建築師的梁繞設計的。
司機鳴笛幾聲,原本想著要家裡的保姆送兩把傘出來,卻沒有人出來。
兩個人隻得冒雨將兩個行李箱抬到家裡,等到了客廳,餘音身上的外套已經透了大半,秋雨原本就涼,她止不住的打了兩個噴嚏。
然而她的目光無意間瞥見了牆上用相框裱裝的東西,目光由詫異轉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