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府邸,花園涼亭。
石桌上清茶嫋嫋升起白霧,卻化不開孔明安臉上那幾分顯而易見的無奈,
他放下茶杯,看向對麵氣定神閒的自家老登,語氣裡的抱怨毫不掩飾:
“所以...您這就一聲不吭,把您親孫子給‘定價出售’了?”
孔德明端坐主位,銀月長袍一絲不苟,平靜的品了口茶,他目光掠過涼亭外精心修剪的花木,聲音平穩無波:
“這件事可是提前告訴了你的,隻不過一直擱置著,現在也不過是把事兒提出來了,而且這次陛下顯然是認真的,誠意頗足,再者...”
他眸光回落,落在孔明安身上,帶著洞悉一切的淡然,“我看你似乎也並不反感。”
孔明安微微語塞,
反感?確實談不上,他隻是對這種突如其來不在掌控之中的情況有點措手不及,更何況...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身旁——
在他身側處,徐天真正襟危坐...才怪,
她表麵上裝作乖巧傾聽長輩談話,實則所有注意力都在孔明安身上,一隻小手正悄咪咪的、試圖以最小幅度扒拉他衣服的口袋,目標明確:
那個該死的錄音金屬片!
她的小動作小心翼翼,臉上還努力維持著“我什麼也沒乾”的無辜表情,但那雙閃爍的紫眸和微微鼓起的臉蛋徹底出賣了她,
孔明安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這感覺真的很怪。
徐天真這種行為,按理說已經算是嚴重缺乏邊界感,足以讓人心生不悅,
但是,偏偏她做得如此直白、甚至有點笨拙,搭配上她那套“清醒擺爛”的公主論和此刻專注偷東西的執著勁兒,卻是很難讓孔明安生出什麼惡感,
或許...這就是負負得正?他腦子裡莫名冒出這個念頭。
孔德明將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儘收眼底,眸光微動,卻並未點破,隻是繼續之前的話題,語重心長道:
“聯姻之事,於你而言,總歸是上一層保險,
“你小子能力比我這老頭子強,而陛下的諸多皇子裡,就沒一個有出息的...嗯,徐天然還算將就,隻不過心思不正,掌控欲太強,容易走上極端,
“若是未來徐天然登上那個位子,再加上我不在了,你又是這般什麼都懶得管的性子,他難免會忌憚提防你,然後試探你,直到...”
“直到觸碰我的底線?”孔明安補上了自家老登沒說完的話。
“看來你有清晰的自我認知。”孔德明微微頷首,隨即開口:
“屆時,說不準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若是你有想法的話,不用有太多負擔,直接坐上那個位置便可,我唯一的要求便是,在你之後的皇帝,必須是你和天真的孩子,確保日月皇室血脈不斷。”
這話說得平靜,卻重若千鈞,涼亭內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幾分。
正在努力“作案”的徐天真動作猛的一僵,連帶著扒拉著口袋的手指瞬間縮了回來。
不是哥們?!
這些話是她能聽的嗎?!
什麼“腥風血雨”,什麼“那個位置”,什麼“血脈不斷”...這完全超出了她“安心當個聯姻工具人,提前培養感情順便找靠山”的方針範疇了啊!
她瞬間正襟危坐,小臉繃緊,眼神飄忽,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孔德明和孔明安,恨不得當場變成涼亭裡的一根柱子,或者腳下石板的一條縫鑽進去,臉上寫滿了“我什麼都沒聽到”、“我不存在”、“彆滅口”的緊張。
孔明安瞥了眼身旁惴惴不安的少女,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家老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