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緩步走過靈橙田,回頭望去,見霍老並未留意這邊,心下不由一歎。
他本有意無意地稍展“天賦”,盼著這位老仙班能生出幾分惜才之心,縱不能將自己從漩渦中拉出,至少也能得些幫襯。
如今看來,要麼是自己這“天賦”還不足入對方法眼,要麼便是霍老根本不願蹚這渾水。
終歸是自身價值不夠。
無可奈何,唯有繼續走一步看一步。
又過一日,秦川終於將練氣一層的修為徹底穩固。
望著那10點法蘊,他決意先給《五靈翻土手》這門基礎法術加點。
哢嚓!
1點法蘊應聲而碎。
霎時間,關於《五靈翻土手》的諸般經驗與感悟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原本僅是按圖索驥的粗淺法術,驟然蛻變!
轟!
五靈翻土手突破!第二層!
此術可調運土壤中的五行靈氣,使其趨於作物所需的理想狀態。
譬如有些靈植喜水,有些偏金。
當然,法術威能有限,不會真的改變環境,僅能稍作調和而已。
憑借這第二層的修為,接下來七日,即便是不常留意秦川那幾畝田的火工道人也察覺出異樣。
那片地中靈藥、靈植的長勢竟前所未有地好,不僅蟲害絕跡,土壤也被翻整得恰到好處。
“這新來的竟如此擅長種地?”
同為火工道人的鐘子衡大為吃驚,自己種了一年多的地,竟還比不上一個新人。
然而不少明眼人卻心知肚明:這未必是好事。
職場上素有傳言:若被同僚與上司知曉你特彆能乾,往後便少不了乾不完的活。
果不其然。
這日中午,秦川剛到田裡,便見這位已打過照麵的同道湊了過來:
“小秦啊,今日忙不忙?”
秦川敏銳地聽出話中深意,卻未點破,反而溫和一笑:“尚可,不算太忙。”
“不忙啊……”
鐘子衡見秦川接話,心下得意,忙堆起笑臉,親熱地攬住他肩膀:
“哥哥我這兒倒有件急差!劉寺長剛從鄰縣采購了一批黑石竹苗,催著今日務必種下。可偏偏霍老那邊又派了五月種植彙報的文書活兒,實在分身乏術啊……”
“這……”秦川故作遲疑。
“放心,哥哥絕不虧待你!”
鐘子衡忙道:“你幫我種下這批竹苗,待劉寺長問起,我便說是你我合力完成,功勞平分!剛進來就能被領導記上一功的機會可不多……若非霍老的任務實在脫不開身,我也不會來麻煩你。”
話已至此,圖窮匕見,接下來無論秦川應是不應,他都有後話等著。
不料秦川忽然抬頭,望向那兩畝靈橙田,淡淡道:“劉寺長交代的差事自然要緊。隻是我這流香橙乃孫縣隍親自指派的要務,同樣耽擱不得。若顧此失彼,誤了縣裡大計,小弟實在擔待不起。”
鐘子衡麵色一僵,萬沒料到這剛進衙門的新人竟活似混跡幾十年的老油條,輕描淡寫便化解他的話術,更抬出孫清寒這尊大佛反將一軍。
他勉強擠出個笑容:“說的是,是為兄考慮不周了。”
心下惱恨,他正欲轉身離去,暗忖日後再找機會給這小子穿小鞋,卻忽被秦川叫住:
“其實要幫鐘道友這個忙,也非不可……隻是若劉寺長問起,這種植黑靈竹的差事,須算在我一人頭上。”
鐘子衡猛然回頭,深深看了秦川一眼,忽而笑道:“如此也好。”
心下卻冷笑:原是在打這個算盤,我還當你多大能耐。
橫豎種完竹苗也是由他去向寺長彙報,便道:“成!隻不過小秦你可要勤快些,若今日種不完,寺長怪罪下來,這罰……可也得你一人擔著了。”
“明白。”秦川伸手,“將你那片田的農具箱子予我便是。”
“農具?你這裡不是有……”鐘子衡話音未落,見對方麵無表情,頓時恍然,乾笑道,“是我疏忽了,不同靈土、靈植確需專用農具。喏,你去庫房直接取三十號農具箱即可。”
秦川頷首,轉身離去。
望著他背影,鐘子衡麵上浮起得意之色。不遠處窺見此景的火工道人們也紛紛暗歎:
又是個被老油條拿捏的新人。
每個地方總有這般人物,巧借名目將活兒推給新人,自己躲清閒。
卻無人知曉。
庫房內,秦川握緊那隻屬於鐘子衡的農具箱,指尖觸及其內一件農具的刹那,嘴角悄然揚起一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