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會的會議記錄不涉密,反要宣達學習,載入寺內邸報。你授度被駁之事,自然也就傳開了。”霍老背對著他,深吸一口旱煙,“你現在也該知道了。”
秦川沉默片刻,問道:“是因我資曆尚淺麼?”
“有此原因,卻非主因。”霍老轉過身,深深看了秦川一眼,似有深意。
秦川接收到這眼神中的訊息,心下了然,不由苦笑。
霍老正要再言,忽地一怔,麵露驚喜:“練氣三層了?”
秦川點頭:“借靈雨之助,昨夜剛突破。”
霍老聞言,沉吟良久,忽道:“你總是讓老夫驚喜。原本你授度被否,老夫也已無計可施。但你既有如此天資,這本身便是資本。寺中確有規矩:若一年內能修至練氣四層,便有轉正之機。隻是……”
“隻是什麼?”秦川不由追問。
霍老緩緩道:“若非此次遞申請打草驚蛇,本還有幾分把握。但經此一會,長生位上多數人對你看法已定。再者,‘編製’一事,從來有定數。能否為你破例轉正,既要看有無空缺,也要看……”
他未儘之言,秦川已然明白——更要看有沒有長生位願意將這珍貴編製給一個年輕火工,尤其是一個已被視作棄子的火工。
畢竟,一個正式天庭道人的職位,意味著鐵飯碗,能吃鐵杆莊稼,年月節慶,有禮品賜下,同時還有各種特殊獎勵。
可以說,成了正式道人,隻要不犯天怒人怨的大罪,便可以在這一位子上待到退休,退休後還有天庭奉養,既有榮耀,又有待遇。
可見一個‘編製’,有多金貴。
因而,所謂行業裡說的一年轉正,事實卻是,大多火工需要苦熬三四載,被幾番順延之後,方能等到一個名額。
秦川想要,寺裡的一些大人物一些沾親帶故的老小也想要。
憑什麼給一個被定為棄子的火工?
秦川的心直沉下去。
雖有前世經驗,知轉正不易,卻未料艱難至此。
“如今看來,你唯一的機會,恐怕真隻有在靈橙一事上做出成績,方能搏一線生機。”霍老歎道,“老夫固然惜才,但規矩便是規矩。長生會代表道門天律,便是我有心助你,也難改眾意。這便是道法。”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少年雖隻入寺兩月,但其耀眼的修行天賦,已讓他生出傳承之念。可他一介副觀級老人,縱有聲望,卻難撼道門內部決議。
“弟子明白,必當儘心履職。”秦川深吸一口氣,竟很快恢複冷靜。
或許早有心理準備,此刻反而異常清醒。
不就是讓靈橙成活掛果麼?
若無天蘊爐,或真無望;
但既有天助,又何言沒希望?
既得機緣踏入仙途,即便最終失敗,也要知道自己倒在了離終點多遠的地方。
此時,霍老又含蓄提點道:
“走上這條路,你需記住一句話: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一言點醒,秦川心中豁然開朗,頓時明其深意。
“弟子受教。”
見秦川已然領悟,霍老不再多言。
回到田中等候安排之際,秦川心中方向漸明。
霍老這句“得道多助”,與入仕前三叔秦禮所言“道侶法地”,說到底都是一個意思——
修行路上,需人相助,需道友相攜,需關係扶持……需有靠山!
僅憑霍老一人,或可護他在觀察田內安穩無虞;但若想更進一步,便需尋更高枝椏,攀更穩背景。
若能有足夠分量之人肯為他說話,轉正、授度之事,又豈會不成?
一念既通,天地頓寬。
仿佛尋得了前行新方向。
這也正應了那句老話:耳聞千遍,不如親曆一事。縱將三叔教誨謹記於心,卻直至此刻,方知具體該如何行之。
“何道友說的那誦經會,豈不正是一個機會?可以讓我廣結人脈,且先去見識見識。”
傍晚下班,戌時。
秦川按時來到了春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