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擠在一起,彼此推搡著,卻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生怕驚動了遠處的“妖怪”。
“他……他在乾啥?”
“搜屍……他在搜北狄人的屍……”
“我的老天爺……”
“造孽啊!他把咱們村的天給捅破了!”
人群裡,一個老婆子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嘴裡不停念叨著什麼,誰也聽不清。
終於,人群騷動起來,分開一條道。
裡正,林永貴來了。
他五十多歲,頭發已經花白,穿著一身粗布長衫,手裡拄著一根木杖。
作為石坎村的裡正,林氏宗族的話事人,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兩件事。
惹上官司。
惹上北狄。
今天,林火這混球小子一下就給他湊齊了。
他兒子在鎮北軍裡當小旗,他比誰都清楚北狄人的殘暴,也比誰都清楚官府的德性。
本來北狄人劫掠一波,也就走了,可現在,整個石坎村都要跟著陪葬!
林永貴走到鐵匠鋪前,地上林大牛幾個人的屍體平躺,死狀淒慘。
而另一邊,那個穿著皮甲的北狄兵,也是渾身焦黑,死不瞑目。
林永貴的臉色變得慘白。
林火。
這個他平時連正眼都懶得瞧的宗族敗類,居然......
“這些人……是你殺的?”
林火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北狄人是我殺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
“林大牛他們是北狄人殺的。”
轟——!
這句話,在圍觀的村民腦子裡炸開。
什麼?!
林大牛不是他殺的?而是北狄人殺的?
那……那林火,豈不是……為他們報了仇?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所有人都覺得荒謬。
但林火那平靜的語氣,又不像在撒謊。
林永貴也愣住了。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
林火瘋了,林火跟林大牛有仇,林火被邪祟附體……
唯獨沒想過這個可能。
他皺起眉頭,眼裡全是懷疑:“你一個人……能殺北狄兵?”
這根本不可能!
北狄兵是什麼人?
那是狼崽子!是在刀口上舔血的瘋子!
林火沒說話,隻是抬起下巴,朝鐵匠鋪焦黑的門檻指了指。
“隻要用上點機關,這些狼崽子根本不難殺。”
機關?
林永貴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這才注意到門檻處那一片狼藉。
燒焦的木頭,地上散落著一些奇形怪狀的金屬零件。
他走近幾步,蹲下身,仔細查看。
北狄兵的屍體就躺在不遠處,胸口的傷口邊緣有燒灼的痕跡。
林永貴活了大半輩子,從沒見過這種傷口。
“這是……”
“一個簡單的熱油陷阱,加上一點小玩意兒。”
林火語氣平淡,“他一腳踩進來,就死定了。”
他沒興趣詳細給這些村民解釋什麼叫杠杆原理,什麼又叫化學助燃。
有時候,神秘才是最好的保護色。
林永貴半信半疑,這套說辭太離奇了。
以他的見識,根本就想象不到!
北狄人,居然這麼容易......就被弄死了?
可眼前的證據,又讓他不得不信。
過了許久,林永貴才長歎一口氣,滿臉愁容:“你殺了北狄人……他們會報複的。”
“到時候整個村子……”
他沒說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後果。
屠村!
北狄人絕對乾得出來!
“我知道。”林火點頭,接過了話頭,“所以我們要做準備。”
林永貴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林火:“我們?做準備?”
“對,我們。”
“石坎村不能再這樣下去,像圈裡的豬羊一樣,任人宰割。”
“我能造武器,能設防能練兵,你們也看到了,隻需用些手段,殺人並不難。”
瘋了!
這小子絕對是瘋了!
村民們炸開了鍋。
“練兵?這林火是不是得癔怔了?咱們村子才有多少人,練什麼兵??”
“還設防……拿什麼設?拿泥巴嗎?”
林永貴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他覺得林火不是瘋了,而是想拉著全村人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