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不是追究劉州尉的過錯,而是如何應對接下來的麻煩。”
高俅喘著粗氣:“什麼麻煩?”
李文抬起手指,輕輕點了點地圖的北方。
“北狄。”
“最新的軍報,北狄左賢王部已經集結了三萬騎。”
“前鋒斥候離我們安州不足三百裡。”
“大軍一旦南下石坎村……”
“首當其衝。”
劉莽哼了一聲:“區區一群泥腿子死了就死了。
“正好讓北狄人幫我們除了那個林火,一了百了。”
“糊塗!”
李文罕見地提高了音量,冷冷地掃了劉莽一眼。
“石坎村若是沒了,北狄鐵騎便可長驅直入直逼安州城下!”
“你拿什麼去擋?”
“就憑你手下那三千老弱病殘的州兵嗎?”
劉莽被噎得說不出話,高俅的臉色也瞬間白了。
他隻想著官場的勾心鬥角,想著怎麼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差點忘了懸在頭頂最鋒利的那把刀!
是啊,北狄!
劉莽這個蠢貨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搞事!
現在林火那夥人,名義上可是抗狄義軍。
他派官軍去截殺抗狄義軍……
這罪名要是坐實了,比貪贓枉法還嚴重!
一個通敵的帽子扣下來,他高俅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李文則重新看向地圖,眼中憂色更濃。
這倆貨,一個隻顧權位,一個隻懂動粗,大難臨頭了還在為這點破事內耗。
安州,怕是要完了。
……
次日,一封文書,被兩個年輕人,遞到了衙門口的鼓吏手中。
裡麵的內容,卻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高俅捏著那封文書。
信裡強烈抗議州府官軍無故截殺這支心向朝廷、保境安民的抗狄隊伍,導致數名義士受傷,寒了天下忠義之士的心。
接著,他話鋒一轉,開始“陳述困難”。
最後文書的末尾,“懇請”州府看在他們也想為國儘忠的份上,撥發一批糧餉、軍械。
“……如此我等縱使粉身碎骨,亦能多殺幾個狄夷為聖上分憂,為朝廷儘忠!”
“放屁!”
高俅終於忍不住,將文書狠狠摔在地上。
“他這是在勒索!赤裸裸的勒索!”
這信寫得太他媽陰險了!
句句不提被截殺的真相,卻字字都在威脅!
通篇都在說自己是忠臣,是為了抗狄,是為了朝廷。
你要是不給糧餉軍械,那你高俅就是不支持抗狄,就是故意要讓他們這群“忠臣義士”去死!
結合之前那份口供,動機不就有了嗎?
——安州知州高俅,勾結北狄,意圖鏟除抗狄義軍,為敵軍南下掃清障礙!
這口黑鍋要是扣下來,神仙都救不了他!
“給還是不給?”
李文撿起地上的文書,仔細又看了一遍,眉頭緊鎖。
“給是養虎為患。”
“這個林火絕非池中之物,一旦得了糧草軍械必定坐大。”
“可若不給……”
“他恐怕立刻就會把事情捅到天上去。”
“到時候我們就被動了。”
高我急得團團轉:“那怎麼辦?”
“府庫裡也沒多少餘糧了,軍械庫裡那些破銅爛鐵他能看得上?”
“關鍵不在於給多少。”
李文一針見血,“關鍵在於要給!”
“這是一個態度。”
“我們給了就坐實了他安州義軍受朝廷節製的身份。”
“日後就算他有什麼異動,我們也有大義名分去討伐他。”
高俅眼睛一亮,對啊!
他稍微冷靜下來,立刻想到了一個人選。
“王主事!對,讓王安石去!”
“王主事跟林火打過交道,熟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