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白紙上飛快地寫著什麼。
那字跡遇水而現,片刻後又消失無蹤。
寫完她將紙小心翼翼地折好,裝入一個特製的蠟丸之中。
“記住這條線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動。”
“送到安州交給百草堂的孫掌櫃。”
“告訴他國之將傾,當有烈士出。”
“讓他去尋那個叫林火的人。”
“是,殿下。”
老太監接過蠟丸,手心裡全是汗。
他知道這小小的蠟丸一旦被發現,整個長明宮乃至宮外的母族都將萬劫不複。
……
林火帶著第一批物資返回石坎村時,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十幾輛大車,滿載著糧食、布匹,還有嶄新的兵器!
當晚,義軍核心成員在鐵匠鋪裡開會。
石虎、李老漢,還有幾個新提拔起來的小隊長全都擠在屋裡,興奮得滿臉通紅。
“火爺!咱們現在是官軍了?”
石虎舉著那份委任狀,翻來覆去地看。
“狗屁的官軍。”
林火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這張紙擦屁股都嫌硬。”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告訴彆人我們搶糧搶地盤是奉旨行事。”
“州府那幫人指望不上。”
“他們巴不得我們跟北狄人拚個精光。”
“這次給的錢糧是斷頭飯。”
“吃了,就得去跟北狄人的主力玩命。”
“但我們沒得選。”
“不打我們就是一群隨時能被剿滅的流匪。”
“打了,打贏了我今天從高俅手裡拿到的所有東西就都是真的。”
“那個巡防使的頭銜才會真的刻在安州的地界上!”
“從今天起所有人取消休息!”
“把所有新到手的武器都分下去!”
“把所有的土法炸藥包都給我準備好!”
“告訴所有人北狄人要來了。”
“想活命,想讓家人活命就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這一仗我們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
安州北境。
一支黑色的洪流,正緩緩向石坎村的方向蠕動。
近千名北狄精銳,為首的千夫長呼延灼跨坐在高大的戰馬上,用馬鞭遙遙指著遠方那個小小的村落。
一個土匪窩子而已。
這是他出發前唯一的念頭。
高俅那個南人官僚送來的情報說,一群流民占山為王,數量不過數百,武器更是破銅爛鐵。
簡直是送上門的軍功。
然而當大軍抵近,望遠鏡中石坎村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時,呼延灼臉上的輕蔑一點點凝固。
那是什麼?
村子外圍,一道深不見底的壕溝,寬度足以讓戰馬望而卻步。
壕溝之後,是密密麻麻的拒馬陣。
而拒馬之後……那是一堵牆。
一堵用巨石和夯土壘砌的、足有兩丈高的石牆!
這他媽是流匪?
你管這叫土匪窩子?
呼延灼放下望遠鏡,臉色陰沉。
他感覺自己被高俅那個老狐狸給耍了。
這哪裡是什麼剿匪,這分明是一場正兒八經的攻城戰!
“傳令!”
他低沉的聲音裡帶著怒火,“全軍後退五裡,安營紮寨!”
“派斥候營,給我把這村子周圍的地形摸個底朝天!”
“把攻城錘和雲梯都給老子推上來!”
他身邊的副將一臉驚愕:“大人,不過一個村子,至於嗎?”
呼延灼一馬鞭抽在副將的頭盔上。
“你瞎了嗎?!”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那他媽的是村子嗎?”
“那就是個烏龜殼!”
“輕敵是會死人的!”
呼延灼盯著遠方那座沉默的“堡壘”。
林火的事跡他聽說過,他有一種預感,這次的差事,恐怕沒那麼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