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備馬!進宮!”
……
皇宮,紫宸殿。
年僅十六歲的皇帝趙焱,正在燈下批閱奏折。
一個太監連滾帶爬地跑進來。
“陛……陛下!不好了!”
“陳……陳相他……他闖宮了!”
趙焱握著朱筆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複如常。
“慌什麼。”
他放下筆,抬起頭,臉上瞬間褪去了所有血色。
“快……快請丞相進來。”
話音未落,殿門被人一腳踹開。
陳北舟一身黑袍,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排殺氣騰騰的甲士,直接站滿了半個大殿。
“臣參見陛下。”
他嘴裡說著參見,卻隻是微微拱了拱手,眼神睥睨,哪有半點人臣之禮。
“不知陛下深夜召見老臣所為何事啊?”
趙焱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走下來。
“丞……丞相……”
“朕……朕沒有……”
“沒有?”
陳北舟上前一步,逼視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少年天子,“那安州那個林火是怎麼回事?”
“陛下好大的手筆!”
“又是升官又是賞賜,這是想做什麼?”
“想扶持一個外將來跟老臣分庭抗禮嗎?!”
趙焱被他逼得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眼眶瞬間就紅了。
“不……不是的……”
“丞相誤會了……”
“那林火屢立戰功若不賞賜,朕……朕怕他心生怨望萬一……”
“萬一投了北狄豈不是國之大禍?”
“朕所做一切都是為了穩住邊疆,為了大炎江山啊!”
“而且……”
“而且所有賞賜,朕……”
“朕都事先派人通報過相府了啊!”
“朕……朕絕無半點私心,凡事皆依仗丞相輔國……”
他一邊哭,一邊說,話說得顛三倒四。
陳北舟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的怒火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鄙夷。
扶不起的阿鬥。
再聽他說賞賜內容確實有限,又說通報過相府,便信了七八分。
大概是下麵的人辦事不力,忘了通報。
他冷哼一聲,俯視著地上的趙焱。
“陛下能有這份心,老臣很欣慰。”
“但陛下畢竟年幼,於軍國大事上難免思慮不周。”
“日後凡有旨意,需先送至相府由老臣與諸位大人一同參詳,方可發出。”
“明白嗎?”
這已經是赤裸裸地奪權了。
“明……明白了……”
“朕都聽丞相的……”
趙焱趴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更傷心了。
陳北舟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煙消雲散。
他轉身拂袖而去,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陛下,做好你的天子。”
“朝堂上的事,有老臣在。”
言語中的羞辱和警告,不加掩飾。
沉重的殿門再次關上。
過了很久,趙焱的哭聲漸漸停了。
他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龍袍上的灰塵。
他抬手用袖子隨意地擦去臉上的“淚水”,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沒有半分悲戚。
……
安州,林火的軍營。
玄七剛走沒多久,親兵又來通報。
“將軍,營外有一人求見自稱是安州趙崢。”
林火正在擦拭一把新打出來的橫刀。
安州趙崢?
他腦子裡過了一遍信息。
當今皇帝趙焱的十六叔,也是唯一一個封地就在安州本地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