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吃完了飯，準備下午繼續逛街，可是剛沒走幾步趙琳凝卻發現幾人竟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柵欄門。柵欄門是南泗城的一個地名稱呼，這個地方就是青樓集中的地方，如同曾經的八大胡同一樣。
柵欄門整個一條街上大大小小的青樓有幾十家，這裡麵有四家規模極大的，被稱為四大樓，每家都有至少百名以上的各等級姑娘；有二十家規模中等的青樓，每家有幾十名姑娘，擁有幾名至十幾名姑娘的小型青樓五十餘家，另外還有數不清的單乾的姑娘。幾乎整個一個片區都是以此職業為生的。
這裡的青樓女子也是分等級的，最低級的就是那些單乾的女子，要價低，沒有啥技能，長相也一般，而且大多都是年齡比較大的，本身就住在一間屋子裡，沒啥技藝也就省去很多流程，主要麵對的就是光棍漢和傷殘老兵。當然每座青樓裡都會有各個等級的姑娘，所以在四大樓裡也有最低等級的姑娘，隻是長相和年齡肯定要比單乾的條件更好，但等級越高的青樓裡低等級的姑娘地位越低下，因為她們並不是主要的經濟來源，青樓越是高端那肯定品級會越高，越會出現驚豔的女子。
這裡麵還有很多的雅稱，比如四大樓那就是高端會所，針對的客戶是官宦之家和有功名的文人；然後中等的統稱為二十翼，對應的是商賈和一些不成名氣的紈絝；小型的青樓被稱呼為群台子、針對的客戶是稍有資產的客人；單乾這一類被稱為小散戶，麵向所有人，但有一定地位的肯定不會去。
所謂門當戶對在這裡也是體現的淋漓儘致。要是有人吆喝著來柵欄門時，必會說它們的雅稱，如果說你來柵欄門四大樓，那肯定是最高端的客戶，你要說來柵欄門群台子，說明你是普通老百姓。在這裡就是如此的現實。
這些都是趙回聽彆人說起的，原來他不感興趣，所以也沒來考察過。不過趙回還聽說，在這裡以此為生的女人大概有近五千人，這個規模想起來屬實的有些嚇人，遠超京師和四大衛城之中的其它三城，以至於每日都有很多客人自遠方而來。
但其實你走在柵欄門的街上時，並見不到多少女人在街上拉客，因為這一帶的產業非常成熟，來玩兒的人，大致也都是熟知規矩的人，要不就是熟知的人帶來的親朋好友。
這裡這種生意根本不用像其它地方那樣，女人站在大街上向人招手。而是所有的院門都是敞開的，你隨意的進入一家都是這做這生意的，所以根本就不用害怕走錯門，但是你要是慕名而來的，就需要自己認準門兒了，否則走錯了，一旦進入不掏銀子是很難脫身的。
趙琳凝看走到這兒，突然有些興奮，就說：“哥哥，我們走到這兒也太巧了，正好我們可以去紅閣館裡聽聽那首新曲子。”
趙回無語的看了看妹妹，“你的腦子是不是壞了？哪有女人去逛青樓的？”
趙琳凝才不管這些，“難道有律法規定女孩子不能逛青樓嗎？”
趙回一時語塞，好像還真沒有這個律法條例，大虞王朝的確沒有規定女人不能逛妓青樓的。關鍵是也沒有女人願意主動去這藏汙納垢的地方。趙回是個心理潔癖症患者，所以他根本不來這種地方，在他轉世的這一百次人生中，就從來沒有去過那種地方，不管古代的和現代的，連洗澡房、洗腳房那種地方他都沒有去過，他不喜歡那種臟汙了的地方和汙穢的女人。
雖然這可能是他的心裡有點疾病在作祟，但他就還是喜歡冰清玉潔、沒有汙點的女人。不過他也對妓院很好奇，裡麵到底是什麼樣，他也想要去看一看，隻是一直沒有機會罷了，今天有機會他倒也想進去參觀一下，隻不過是消耗點銀子的事情，但是看了看身邊的兩位少女，這好像不太對勁，自己去倒是可以，可是身邊還有兩位女孩子呢。
“我看你們兩個先回去吧，我讓趙聰陪我去看一眼就回去。順便打聽一下曲子的事情。”
趙琳凝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能願意，撅著嘴說：“哥哥我從來沒有去見過青樓是什麼樣子，你就帶我去看看好了，就這一次好不好？”
趙回就說：“彆胡鬨，哪有女孩子去那種地方了，你們進去名聲可就汙了，以後誰都會對你指指點點的，找婆家都難。”
趙琳凝卻不願意死死的拽著趙回，說：“我才不怕，沒人要更好，我還不願意嫁呢，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說著就要往裡走，剛一邁步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賈悅瀾說：“讓小狗子把悅瀾姐姐先送回府上，我們兩個去。”
趙回頭有些大，看了看賈悅瀾，賈悅瀾就說：“我也想見一見青樓裡麵的樣子呢。”趙琳凝聽後大喜，拉起賈悅瀾的手就要往裡走。
趙回忙說：“站住，你不說是紅閣館的姑娘彈奏的嗎？”趙琳凝抬頭一看，店名是淑女閣。就說道：“我進去問問紅閣館在哪裡。”說著就要往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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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回一把手拽住趙琳凝的胳膊，“你要進去不掏銀子就出不來了，同行是冤家，要打聽也不能這麼問。讓趙聰先去找一些路過的客人打聽一下。”
紅歌館是南泗城最大的妓院，離老遠就能看見，也很好打聽，趙聰一會兒就跑回來答話了。這條街上大多的建築都是兩層的，有幾棟三層高的，但四層高就隻有一座，就是紅閣館，所以離老遠就能看到紅閣館在哪裡，因為那座四層的建築太醒目了。
很快來到門前，趙琳凝直接拖著趙回就往裡走，趙回全程是被動的進入了紅閣館，賈悅瀾跟著兄妹二人進入紅閣館。紅閣館裡麵的老鴇，本來看見有人走過來，更想要迎出門外，結果發現是兩個女子和一個男子同來，立馬怔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歡迎客人。
而趙琳凝此時已經跑在前麵，直接就說：“你個老鴇兒見了我們來怎麼還不來迎接，難道你們不歡迎客人？老鴇臉上不自然的笑了笑，說：“歡迎，當然歡迎啊，隻不過？”下麵的話說不下去了，趙琳凝卻不管這一套直接說：“聽說你們這裡最近傳出了一首新的曲子，我們過來聽一聽，趕緊給我們安排。”
老鴇聽了這話，才明白過來原來是來聽曲子的，忙把三人迎到了三樓，趙聰和其他家丁仆人早自覺的散開四周，進入紅閣館裡是絕對安全的，也不需要這麼多人緊跟著。
三樓的客人並不多，基本上三屬於紅閣館消費最高的開放空間，姑娘的等級是最高的，都是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或精通舞技的，而四樓都是些喜歡包月的客人，二樓接客的都是有一技之長的姑娘，一樓的姑娘都是沒有技藝但長相甜美的。
這裡分工明確一樓是普通的消費，就是用錢比較少，隻是來排解內火的客人。二樓是有一些所謂風雅之士聚餐交流的場地，興之所至當然也會有巫山之行，價格就要高了許多。
三樓的姑娘技多不壓身，是當然的銷金窟，當然這裡的銀子絕對不值錢，來坐一次最低都在百兩以上，要是留宿起碼一夜三百兩起步，而且這裡還有許多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給再多你也沒有留宿的機會，在這裡都是一些高端的姑娘，基本上琴棋書畫都有涉獵，所以這裡是妓院最燒錢的地方。
至於四樓平常人是很難進入的，即便是世家的公子也沒有資格，你必須是有社會地位的人才能進入，但姑娘們都是和三樓是一批人，就是你包了三樓的姑娘，就可以在四樓居住，在你包身的期間姑娘也不會再出來陪客，所以消費更加的恐怖。
三人對於幾樓倒是無所謂，本身也不差錢，而且趙琳凝本來就是來聽曲子的，而賈悅瀾基本上是被動的，趙回是陪趙琳凝來的，當然也是自身比較好奇來瞧瞧，所以他們也不是奔著來看姑娘的。
老鴇對著幾人說：“客官聽到的曲子大概是我們樓上杜四娘杜姑娘演奏的羽衣曲，杜姑娘在十五賞月會上演奏了一次，立時就傳得天下皆知，我們杜······”老鴇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琳凝打斷了，“不管誰演奏的曲子，先馬上請她出來為我們演奏一曲。”趙琳凝是大小姐，說話無所顧忌，直接就吩咐道。
老鴇聽了這話，麵上露為難的表情說：“杜姑娘雖說是我們樓上的花魁，但卻不是賣身在我們這裡的，我也未必能夠請的出來。不過杜姑娘有言平生最喜撫琴，若客官能夠彈一曲打動她，她必能出來為客官演奏，這是杜姑娘曾留下的話。若是客官有把握可以一試，若是今日客官狀態不佳，我也可以安排其他姑娘。”
趙回想著“這位杜姑娘看來是位音癡啊，倒是與小妹愛好相仿”。趙琳凝一聽也來了興趣，她本身也是極愛音律，聽到哪裡有新的曲子，便要第一時間得到，現在已經熟記了一百餘首曲譜，可惡的是二哥明明有許多曲子就是不肯多拿出幾首教自己，現在自己更因為聽說這裡有新曲，不顧名聲也要來求得一聽。現在聽到這話就說：“條件如此簡單？”
老鴇就道：“客官也先不要把話說的太滿，杜姑娘是我們樓上琴藝最高者，連文廣書院趙則剛院長都曾誇讚我們杜姑娘天下琴藝無雙呢。”
趙回和趙琳凝立刻目瞪口呆，雙雙對視了一眼，這個信息量有點大呀，一句話說出了最少三個大瓜，第一，他們的父親趙則剛來逛過青樓；第二，趙則剛認識杜四娘；第三，趙則剛認為杜四娘琴藝無雙。本來賈悅瀾對這位杜四娘還沒有什麼興趣，但聽了老鴇這番話，立時就有了興趣。
趙回看著老鴇問道：“你是說文廣書院的趙院長認為杜姑娘的琴藝天下無雙？”
老鴇得意的說道：“千真萬確啊，當日趙院長和朋友來我這裡喝酒，聽了杜姑娘彈奏曲子，連點三首，首首讓趙院長滿意，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誇獎我家杜姑娘琴藝無雙，這可不是我胡說的。”
趙回就接口說：“那我們需要彈奏什麼樣的曲子，才能打動杜姑娘為我們彈奏羽衣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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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就說：“杜姑娘說，能打動她的曲子不外乎新、精、奇，所謂新，就是水準高的新曲子；所謂精，就是說琴藝精通，能夠與我們杜姑娘有交流的水平；所謂奇，就是演奏出的曲子要有意境，有自己的心得，與眾不同。”
趙回又說：“那評定的標準又是什麼？我們彈奏以後，你們若找借口隨意打壓貶低，說水準不夠，或者其它借口來搪塞，我們豈不是白白表現了？”
老鴇笑著說道：“瞧相公您說的，我們紅閣館的聲譽在那，您打聽一下，我們紅閣館何曾有過耍賴和怠慢客人的時候，況且今日酒樓這麼多客人都可做評價，我們不可能做那些昧良心的事情出來。”
趙回笑著說：“那我們就放心了。”又對趙琳凝說：“小妹，你來彈上一曲。”趙琳凝有些遲疑道：“還是兄長來吧。”趙回有些錯愕“為什麼我來？”趙琳凝到：“趙大人都誇讚的人我怎麼敢再獻醜。”
趙回看著趙琳凝說：“難道你想我出醜？”趙琳凝道：“你那麼厲害，肯定能行，加油。”說著還做了個手勢，這些都是趙回教她的，倒是現在全給送了回來。
老鴇安排人取了一把琴過來放在桌上，又說：“杜姑娘對天下所有樂曲都有涉獵，比如說要彈琴，一般的水準是打動不了杜姑娘的，希望客官儘力而為。”坐下後，趙回沉思起來，雙手在琴弦上撫摸了一會，想著要彈奏的曲目，突然他想到了一個曲子，也是他前世比較喜歡的，那就是閒雲野鶴，靜了靜心情，趙回的雙手開始彈奏起來。
因為這一首曲子是後世所傳，在這個世上根本沒有出現過，所以琴聲一響起，立馬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不隻三樓連二樓聽到的客戶也立馬停止了交談，靜靜的品味起來，紅閣館的客人還是有很高的音樂素養的，二樓和整個三樓清靜下來，沒有了嘈雜之聲，琴聲便傳播的更遠了。
而趙回也慢慢的沉浸在自己演奏的音樂之中，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唉！自己是那樣想過閒雲野鶴的生活，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怎麼能夠成為閒雲野鶴，這不過是一種奢望罷了，自己曾經做了許多努力，但終究還是失敗了。辛苦一輩子又一輩子，哪一世自己也未能成為閒雲野鶴超脫世俗，這一輩子是最接近的一次吧？隨著琴聲的不斷傳出，眾人皆沉醉於其中，竟然也生出了去做閒雲野鶴，超脫世俗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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