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怯生生地東張西望兩邊豎排的貨架,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雙手死死攥著大書包的過肩背帶。
終於鼓起勇氣,聲音因緊張而顫抖:“老板?老板在嗎……”
正準備拍打電視的陸尋愣了一下,放下手,走出櫃台,伏低健碩的身形,儘量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壓低粗嗓子,夾了夾聲音才說道:“小朋友,你要買些什麼呀?”
小孩兒身著上白下淺綠的校服,帶著一個看起來厚實的紅領巾,書包很大,幾乎快蓋過他,梳著板寸頭,看起來不大。
小孩直接從兜裡掏出兩張百元大鈔。
“叔叔,你能替我爸爸去開家長會嗎?”
陸尋愕然。
似乎生怕眼前的白麵大漢拒絕,小孩兒趕緊補充:“就上午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眼看陸尋愣神,小孩兒咬咬牙又從另一邊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叔叔,我總共就隻有這些錢了。”
“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媽媽出海還沒有回來。”
“你跟誰住?”
“我跟爺爺奶奶一起住。”
陸尋略一思索,點頭答應:“行!時間,地點?”
小孩兒放下書包從裡麵找出一個筆記本,精準的找到早就書寫好的一頁,撕下來放在大鈔的下麵遞過去。
“叔叔,這是我家的地址,明早八點半我們一塊兒去學校。”
陸尋接過地址和大鈔,翻看了一下,拉開抽屜拿出五十,抽出一張一百的,湊成一百五遞給小孩兒,說道:“我這裡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一小時隻收一百塊錢,這一百五你拿回去。”
小孩兒明顯呆了,本能地伸手接過來,轉身往玻璃門走去。
陸尋忙跟上。
眼睜睜地看著小孩兒推開玻璃門。
外麵不再是一片孤寂的黑暗,而是熟悉的三岔路口街道。
他跟著小孩兒走到門外。
“叔叔千萬記得來啊。”小孩兒轉頭看向陸尋。
陸尋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和欣喜,招手道:“我一定到!”
目送小孩兒消失在巷尾,陸尋興奮的差點蹦起來,趕到櫃台前打開錄音機,點開文檔。
事件重複,第一次走出去是幫女孩兒找貓。這一次是幫小學生參加家長會。外頭不再是一片漆黑。
半響,陸尋嚴肅道:
“高度懷疑雜貨鋪需要被人觀測。”
撫摸下巴的陸尋意識到胡子的雜亂,又到鏡子前照了一下,看到自己頭發也很長,身上的衣服也不合身。
本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經營理念,陸尋當即決定是理發,順便把胡子好好打理一番。
……
“老板這頭發留了很久吧。”
理發小哥對這樣的長發並不感覺奇怪,無非就是披頭士嘛,搖滾撒,非主流的年輕人都留著這樣的長毛。
不過像是眼前這大漢一般留這麼長還油黑光亮,品相上佳的確實比較少見:“剪了怪可惜的。”
“這一頭頭發能賣多少錢?”
“五百!”
“八百,你還有的賺。”
“老板……”
眼看白臉虯髯大漢起身就要走,理發小哥趕緊答應下來:“八百就八百。”
“剪成寸頭。”
洗剪吹,順便修剪了胡子。
陸尋看著鏡中倒映濃眉大眼的白臉漢滿意的點了點頭。
拿上理發店老板找給他的八百塊,徑直出門在服裝店選了一套合身的衣服,披上褐色猶如披風的風衣,取了證件,一腳油門蹬著摩托車。
嘟嘟。
摩托直奔醫院。
說是醫院實際上並不像尋常那般人滿為患。
這地方建成的時間不算久,算是科學城的附屬設施。
持有家屬證件的陸尋一路上暢通無阻,登上五樓的重症監護室,隔著厚厚的玻璃向內看去。
重症監護室內的各項儀器有規律的閃爍,管子有序排列。
像是科技結晶的巨艙替代了病床,躺在艙內是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
白臉大漢靜靜地注視許久,緩緩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