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在公交車最後一排角落的陸尋看著外麵萬家燈火,拉了拉頭頂寬大的氈帽。
三站地後走下公交,看了一眼站牌確定所在位置,他不怎麼常來這邊,不熟悉樓房的排列,好在還是按照順序的。
香悅公園燈火通明。
年齡在五六十歲的大爺大媽跟著音樂扭動身軀,像是旅行箱的音響傳來歡快的旋律,周遭一圈彆墅區大半都搬空了,誰也受不了每天晚上震耳欲聾的侵擾,有幾棟改成療養院和診所,掛著一閃一閃的小彩燈。
兒童氣球遊樂場占了很大的地方,下樓遛彎的年輕父母就在一邊兒看著孩子玩耍。
年輕些的少男少女們成雙成對,或是在大理石台階上坐著,或是鑽入更深邃的小林子。
陸尋找了個暗色的地方坐下,從懷裡掏出預備的黑麵包和礦泉水,大口吃了起來。
他吃的仔細,口雖然大卻沒有一點麵包屑掉下來,一大塊實麥黑麵包吃的乾乾淨淨,連袋子剩下的渣渣也歸攏在一塊倒進嘴裡。
噸噸噸。
一整瓶礦泉水全入了肚子,起來一晃,不怎麼舒坦地打了個飽嗝。
陸尋看向燈光下的鐘樓,距離午夜還有半個小時,旋即躺下眯了一會兒。
夜,
黑了。
朦朧月藏身雲影。
白麵大漢直挺挺起來。
三兩步鑽進一處小巷子,循著地址找了去。
……
三樓。
腳步聲一停。
屋裡的人身形一頓,目光瞥去。
“怎麼了?”
千嬌百媚的女人勾著雙臂,似乎有些奇怪男人的反常。
男人一把扯開美嬌娘,隨後掀開被子為其蓋上,壓低聲音凝重道:“彆出聲,聽到什麼也彆出來……”
抽出枕頭底下短火器,甩開拖鞋,披上一件外袍就往門外走。
寂靜無聲。
男人緊貼牆壁,扒著貓眼向外看去,身軀主乾依舊沒動。
外麵空空如也。
“難道聽錯了?”男人有些意外,卻在回頭的一瞬間看到廚房閃爍什麼,沒有絲毫遲疑的扶正短火指著黑影。
冷聲喝道:“兄弟,偷到我劉成彪的頭上,你老大沒告訴過你,我是誰嗎。”
“慢慢走出來!”
廚房內的黑影果然走入燈光下。
來人是個白臉大漢,短發短須,方鼻闊口,濃眉斜飛,掛一雙鷹隼般的刀眼,門框與之相比顯得嬌小,真不知道他這樣的身形是怎麼從外麵進來的。
這裡再怎麼不濟也是三樓,開的小窗也就隻夠個小娃娃穿行。
看到大漢身形麵容的那一刻,劉成彪心中咯噔一下。
這人不像小偷兒。
劉成彪稍微放鬆手腕,甭管這是什麼過江龍還是下山虎,在短火麵前都隻能乖巧如綿羊:“我問,你答。”
“果然。”
大漢似乎認命一般呢喃。
劉成彪心中鬆快不少。
然而緊接著他就瞪大了雙眼,隻見一隻粗糲的大手已經按在他的臉上,鋒銳的指甲一下子陷入肉中。
他很想扣動扳機,可是短火竟也被對方奪了過去。
好快!
什麼出手。
怎麼辦到的?
來不及驚歎來人的強大,他放大的瞳孔縮小成針尖。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鎏金獸瞳。
嘶!
銀灰雪毛,赤銅鬼臉,金目青牙,修長強勁的手臂拎小雞兒般將他提在半空中。
妖怪?!
劉成彪完全僵住了,他甚至以為自己正置身於幻界中,而死亡的冰冷已像擁抱般將他牢牢的纏繞。
絕望附骨,抽乾熱血。
誰料到,眼前穿著人類衣服的大妖怪搖身一變,又變成剛才的白臉大漢。
大漢將他慢慢放下,右手掂了掂短火黑星。
一下子頂在他的腦門上。
哢吧。
保險打開。
“我問,你答!”
額頭冰涼的鐵疙瘩讓劉成彪打了個寒顫,一動也不敢動,牙齒咯咯打架,顫顫巍巍道:“小弟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大哥,大哥……小心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