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謝家。
沈瑾清不是第一次來謝家了,謝家的夥計也都認識她,把她領進門就隨她逛了。
她兩手插兜,隨意地在謝宅院子裡轉悠,謝家是標準的四合院格局,沈瑾清並不陌生,她轉了兩圈,看了眼時間,輕車熟路地走入會客的廳堂。
謝雨臣的時間規劃很規律,沈瑾清閒著沒事,也不去催他,就自個兒坐著喝了會茶,一邊喝茶一邊掐著點盯著門口,果然,手表上的數字剛跳到十點,門口就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謝雨臣穿著休閒裝,身上的銳氣都緩和了幾分,他抬步坐到沈瑾清對麵,開口直入主題:“你跟瞎子要辦拜師禮?”
沈瑾清嘖了一聲:“我這還打算自個兒來送消息,誰這麼碎嘴,這麼快就把捅出去了?”
謝雨臣頓了頓,到底還是沒出賣他那發小,他看著沈瑾清,自然地轉了話頭:
“打算哪一天辦?”
沈瑾清仰頭往椅背上靠去,隨口答道:“五天後,拜師禮辦完就出發去齊雲。”
說完,她又坐直了身子,把這趟真正的目的從口袋裡拿了出來,遞給了謝雨臣。
“謝總,一份計劃書,您老幫我看看怎麼樣。”
謝雨臣接過那張紙,抬眉看向沈瑾清,他就知道,沈瑾清特意跑一趟,肯定不止是通知拜師的事。
沈瑾清圖窮匕見,依舊是一副坦然的樣子,她輕咳一聲,靠近謝雨臣:
“怎麼樣花爺?三個月十倍收益,可行性有保證,這生意您感興趣嗎?”
謝雨臣迅速把這張紙上的內容掃了一遍,心口猛地一震,麵上卻依舊平靜,他把計劃書放下,端起茶盞,淺飲一口:
“我對違法的生意不感興趣。”
沈瑾清平靜地輕哦一聲,眼睛微微眯起,望向謝雨臣的眼神中滿是懷疑。
“……”
謝雨臣端茶的手一頓,改口道:
“我對違法且有暴露風險的生意不感興趣。”
沈瑾清聞言點了點頭,問道:
“那被查到的概率有多高?”
“百分之百。”
“最多能把出事時間延到多久?”
謝雨臣深深地看了沈瑾清一眼:“按照你掃尾的手段,最多一年。”
沈瑾清聞言輕舒一口氣,跟她想的差不多,一年足夠了。
下一秒,卻聽謝雨臣繼續道:
“如果是我,最多能摁住三年。”
沈瑾清瞳孔放大,不由得肅然起敬,不愧是謝家大當家,乾這種違法的事就是專業對口。
“那就麻煩花爺了。”
沈瑾清神色一正,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筆雙手遞上,動作行雲流水,顯然是預謀已久。
“……”
謝雨臣接過筆,看向沈瑾清的眼神變了變,他今兒算是知道什麼叫逼上梁山了,他就這麼被拉入犯罪團夥了?
隻一瞬,謝雨臣便不再糾結這件事,他垂下頭,抬筆直接在紙上落墨,神情逐漸變得認真,動作越來越快,沈瑾清湊上前旁觀,看著筆下流出的那一行行或懂或不懂的專業術語,她的表情漸漸變得呆滯,直至完全懵逼。
謝雨臣一邊寫,還一邊耐心地給沈瑾清介紹:
“要在三個月內達到十倍收益,風險太大,所以整套操作必須要在境外完成,如果你能確保這些操作每一步都能成功……”
說到這兒,謝雨臣頓了一下,沈瑾清的計劃書環環相扣,外彙杠杆、期貨投機、跨境對衝……每一步都很完美,但也正因如此,才令人感到震驚。
未來幾個月的外彙漲跌、國際形勢,她像是了如指掌般,步步謀劃。這些環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她卻計劃得如此細致,顯然不是臆測,而是真的對未來局勢無比清楚。
謝雨臣知道這不可能是算出來的,想到無邪的情況,他沒有多問,隻停頓一瞬,便繼續給沈瑾清細致地講解:
“你最先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把資金轉到境外,最保險的方法就是在境外注冊一個公司,通過貿易往來把錢轉出去,相比於其他方法,這個最不容易被查出來……”
直到謝雨臣說完,在愣神的沈瑾清肩上輕拍了一下,她才緩過神來。
沈瑾清舉起那張改良後的計劃表,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謝雨臣的字跡,她咂摸了一下嘴,驚歎著把紙收了起來:“回頭掙到錢了我給您分成。”
隻粗略地看了一遍就能做出這麼完整精細的計劃,資本家果然也不是誰都能乾的。
謝雨臣把筆蓋合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這不是萬全的辦法,幾年後還是有可能會出事,到時候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