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外麵天色還未亮,很明顯,那女子已經跑了。
賀安廷儘量冷靜了下來,昨夜有人在他的酒中下藥,路上遇到的小廝定也是那女子安排。
不然不會那麼巧合。
昨夜的記憶清晰到他恨不得自己失憶。
他記得那女子始終蒙著臉,雙眸……很漂亮,聲音好像跟貓兒一般,身姿似是豐腴,手心中均是滿滿的滑膩,賀安廷臉色有些古怪,他煩躁地揉了揉額頭。
而後他穿衣的手一頓,直直落在了地上。
地上散落著兩件東西。
一件藕荷色的小衣。
一塊桃紅的絲綢帕子。
半響後,還有半路上被慶梧撿到的一隻櫻色繡鞋。
他眸光微斂,臉色古怪,修長的指尖翻轉著這小衣。
下了藥,卻又跑了。
若是叫他抓到此女,必定不會放過。
……
荊窈睡了一夜,做了一夜噩夢。
賀安廷已經是她噩夢的常駐之人了,這次打她屁股的東西不是刀柄,換成他那如修竹一般的大掌。
更讓她驚恐的是,他一邊狠狠抽打,外麵還傳來了葉雲崢的敲門說話聲。
荊窈再度被嚇醒,精疲力竭地裹住了被子。
昨夜的酸軟疼痛之處更疼了,疼得她嘶嘶叫。
天亮了,她這才好好的查看自己的皮膚,手腕上有一圈圈紅痕,那是被腰帶綁了的痕跡。
腳踝有一圈指印,那是被捏後留下的痕跡。
此種痕跡多不勝數。
更令她擔憂的是,行宮並不好搞避子湯,荊窈煞白著一張小臉,蔫巴不已。
昨夜回來時好像落了小衣和鞋子,算了,落了便落了吧,他應該沒有認出自己來吧。
此事就當作不知道,不知道。
荊窈捂著臉蛋,頓感絕望。
幸好葉雲崢這兩天對她沒興趣,要不然她更完蛋了。
荊窈最擅長苦中作樂,區區這種事,就當……被狗咬了。
隻是,她一閉眼,腦子裡就想到了那夜的事。
悶熱的屋子、混亂的衣裳、還有摸起來精壯的腰身。
她沒忍住,又紅了臉。
唉,露水情緣罷了,那麼在意做什麼呢。
荊窈很快把自己哄好了,把雲巧端來的飯食吃了個精光。
雲巧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我今日,得回去。”荊窈忽然道。
“可是夫人能放您走嗎?”雲巧歎氣,荊窈聞言揉了揉酸澀的腰身,垂頭喪氣。
鄭媽媽悠然從前院而來,走到荊窈門前,敲了敲門:“姨娘可在?”
雲巧打開了門,頓時緊張:“媽媽?可有何事?”
鄭媽媽見她這般模樣便篤定荊窈不在,眉眼泄了些得意:“少夫人有令,叫姨娘去前院兒見她,少夫人說昨兒個姨娘在花園中衝撞了閣老大人,現下叫姨娘去與大人道個歉。”
荊窈臉色一白,鄭媽媽恰好探進了頭:“姨娘呢?姨娘何在……”她驟然歇了聲,愕然的看著屋內的荊窈。
她不是被關起來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鄭媽媽掌心沁出些汗,勉強擠出了個笑意:“姨娘……在啊,那便隨老奴去罷。”
荊窈腦中一片空白,差點哭了,怎麼躲都躲不及啊。
賀清妧看見她的時候笑意也差點崩了,疑惑微沉的目光瞪向鄭媽媽,鄭媽媽腿一抖,心頭冤枉的厲害。
“走吧。”賀清妧深吸一口氣冷冷道。
“少夫人。”連翹突然進了屋,急吼吼的說,“大爺眼下正忙著呢,奴婢剛剛聽旁人說大爺昨夜丟了極為重要的貼身之物,正大張旗鼓的找呢。”
賀氏疑惑:“什麼貼身之物這麼重要,為何要大張旗鼓的找?”
連翹壓低了聲音:“聽大爺身邊的慶梧說,他詢問了一番,這貼身之物昨夜好似是被一名姑娘撿了去。”
賀清妧了然:“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潔身自好,不容旁人染指分毫他的東西。”
荊窈聽了這話,撇了撇嘴。
潔身自好?那可不見得。
他大蘿卜可怕的很,會吃人,可疼了,他還兩麵三刀,表麵一套背地裡一套呢,旁人怕是都沒見過他狂性大發的模樣吧。
她想到自己後腰下,忍不住呸了一下,不是個正經人。
“聽說大爺親自帶人搜尋呢,很快便搜到這兒了。”
荊窈漂亮的眸中忍不住流露了幾分驚慌,但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慌什麼,賀安廷來抓小偷,她又不是小偷,乾嘛要自亂陣腳。
思及此,荊窈挺了挺腰身。
賀安廷親自帶人來是賀氏沒想到的,他仔細思索了一番,宮宴之上能下藥的人必定是宮女、婢女之類的。
目的尚且不可知,賀安廷猜測是某個想攀附高枝的女子,歡好後心生畏懼,臨時跑了。
那範圍便廣了。
“哥哥,怎麼如此大張旗鼓。”賀氏受他之令把整個院子的婢女全都叫了出來,尤其是昨夜隨著賀氏前去的婢女。
最有可能近他的身。
賀安廷負手而立,身材掀長,一襲煙灰色廣袖鬆竹袍,銳利深邃的眼眸掃過他們。
荊窈小心翼翼抬頭瞟他,賀安廷看起來好的很,神色如常,荊窈無意掃過他勁瘦的腰身,腦中又開始不受控製……
完蛋了完蛋了,她怎麼又開始瞎想了,肯定是因為他這個人太壞了,自己被那樣欺負,他居然一點愧疚都沒有。
太不公平了,憑什麼隻有她提心吊膽生怕被浸豬籠。
她出神的望著他,一時不察與賀安廷對上了視線。
荊窈頓時緊張了起來,趕緊低下了頭,小步小步挪到了賀氏身後。
卻不想,賀安廷直直的走了過來。